皇太後頓了頓,目光落在顧雲錦的眼睛上:“他喜歡,所以是‘上上’,他不喜歡的,就是中啊下的。反正恪兒是親王世子,也無需嶽家助力,嶽家高低又有什麼乾係。”
顧雲錦認真聽著,總覺得皇太後這番話另有所指,果不其然,皇太後的話鋒轉了。
“阿淵也是一樣,”皇太後笑了起來,“他歡喜你,你歡喜他,你們過日子這就夠了。
嶽家強盛自然好,嶽家弱些,總歸前路還長……
哀家打聽過,符廣致政績不錯,還有個會念書的小兒子,去了東正書院,去年年考也出了風頭的,也就是年紀還小,再曆練幾年下場比試,興許能在杏榜上看到他的名字。
你家,還有幾個哥哥在,要往前看。”
顧雲錦沒有立刻說話,她在琢磨皇太後的意思。
是皇太後清楚聖上那兒確定要另派北地守軍將領,顧家必定守不住將軍印了,讓顧雲錦和娘家心裡要有準備呢,還是一切順其自然,皇太後不希望蔣慕淵與聖上硬爭那塊虎符、以至於傷了舅甥和氣?
可不管是哪一個意思,皇太後都是在鼓勵她,護著她。
既不希望事情發生時顧雲錦一無所知被弄得措手不及,皇太後也擺明了立場,就算她不再是鎮北將軍府的姑娘,隻是尋常出身,也不會因此低看她,隻要他們夫妻好好過,皇太後會一如既往地喜歡她這個外孫媳婦。
顧雲錦感激皇太後這份愛護之心,但同樣的,蔣慕淵的那份心意,她亦無法辜負。
她的小公爺,堅持留在一片狼藉的北地,為的就是替他們顧家守下將軍印。
雖然,顧雲錦還不知道蔣慕淵後續有什麼計劃,但蔣慕淵留下,就表示他的計劃是有一定勝算的。
若真是看不到希望,沒有回轉的餘地,蔣慕淵不可能做這種硬拖時間的事兒。
隻是兩地傳書路遙,蔣慕淵做事又謹慎,才沒有在家書上與她講一講罷了。
顧雲錦垂下眸子看了眼自己的雙手。
手掌心上有一層薄薄的繭,這是她勤練功留下的痕跡。
從顧雲錦認識蔣慕淵的那一天起,她無論想做什麼事兒,哪怕是在世人眼中普通女子不適合做的事兒,蔣慕淵都支持她,替她開路。
想帶著徐氏親娘的陪嫁離開侍郎府,蔣慕淵幫她滿京城當鋪尋找被石瑛當了的首飾,讓她拿著輕易不可能入手的當票存根去和楊氏討價還價;
想揍楊昔豫,蔣慕淵給她搭台子,讓她不僅揍爽快了,還讓楊昔豫的名聲一塌糊塗;
想去北地儘一份綿薄之力,蔣慕淵幫她說服長輩,若不是他頂在前頭,誰家新娘子能說走就走……
蔣慕淵為她做了那麼多,那在蔣慕淵想要做什麼的時候,她即便幫不上,也不想拖後腿。
至於舅甥和氣……
顧雲錦與聖上打得交道太少了,蔣慕淵更了解聖上,他比她更懂分寸的那一條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