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第三點,說的也正是人手。
朝廷有不少進士、舉人等缺多年,但會讀書不表示會做官,官場雖有空缺,但補上的也不見得多合適。
尤其是去年肅清兩湖,大批官員砍頭入獄,空出來的位置全要人去補。
兩湖共十六個府,下轄州縣百餘,從主事到副手,一個一個都是人頭。
一來一去的,還真顯得人手不足。
明年是三年一次的春闈,現如今就要為主副考官的人選商議一通。
除此之外,還有大大小小各種事情,折子疊在書案上,聖上沒有都拿給蔣慕淵看。
蔣慕淵隻看了讓他看的。
他在京裡留了聽風,也有不少路子,事情多少都心中有數,也有些想法,但眼下絕不是開口的時候,他萬事裝不知,自然不能輕易露餡,可也不能一個字都不說。
想了想,蔣慕淵抬起頭來,道:“我剛回京,很多事情都不了解,就像五殿下說的,紙上談兵也談不出來。
隻販賣孩子的事兒,陳虎子是雲錦尋回來的,也是她和她嫂嫂們帶回京中、把孩子交給陳家人,她在信上與我說過些。
聽說虎子送回去的時候,陳家哭慘了,富豐街上那兩家也來問,鄰居們一塊掉眼淚,都揪心著尋孩子。
可左等右等的,南陵那裡也沒有一個說法,她著急呢。”
聖上聽罷,一掃議政的嚴肅,突然就笑了起來:“你媳婦兒真是,難怪你說她寫信全是細碎事兒。”
蔣慕淵彎了彎唇,也笑了。
聖上搖了搖頭,道:“折子你看了,這幾天也幫朕琢磨琢磨,有什麼想法和皇兒他們商討,也去文英殿坐坐。”
蔣慕淵應了一聲。
禦書房外,有小內侍探頭探腦。
韓公公瞧見了,出去問了一聲,再進來時,臉上寫著“一言難儘”。
聖上看在眼中,問道:“怎麼了?是母後知道阿淵回來了,又來問朕討人了嗎?”
“不是慈心宮……”韓公公看向蔣慕淵,見他笑容坦然又如常,又轉頭看了眼聖上,而後重新垂眼看地,“是宮門外頭,二皇子妃進宮時在宮門外瞧見寧國公府的馬車了,一問才知道裡頭是世子夫人,夫人從得了信就在宮外等著了,從早上等起的,說是來迎小公爺。皇子妃怕夫人久候,讓人在禦書房外候著,等小公爺出來就轉達一聲……”
聖上聽了這麼一席話,總算明白韓公公一言難儘是為何了,他也一樣被弄得說不出話來。
反倒是蔣慕淵,聽著聽著,驚訝之後,隻餘下笑容。
見聖上瞅他,蔣慕淵以手作拳,抵在唇邊,咳了聲清了清嗓子,正色道:“我就說她粘吧,是真的粘,一刻都不停地粘。明知道我剛回京複命,要向您稟報的事情很多,上午斷斷不會出宮,她怎麼就那麼早就來候著呢。再黏糊,也該在府裡用了午飯再來。”
“……”聖上憋得慌,道,“你裝什麼一本正經,嘴巴都裂耳根了,還裝呢?”
蔣慕淵不裝了,笑容明明白白,道:“這不是舅舅您說的嘛,您也年輕過,讓我彆跟您炫。”
“行了行了,你這還不炫呢?”聖上連連擺手,“趕緊去給皇太後請了安,然後把你媳婦兒領回府去,再讓她在宮門外候著,明兒滿京城都知道她黏糊!”
“也挺好,不跟您炫,我跟滿京城炫。”蔣慕淵笑得很是討打,在聖上忍不住想打他之前,溜出了禦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