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二哪裡是這麼容易被聽話套話的,剛就是心裡想著旁的,才一時不查。
“什麼怎麼樣?”袁二聳肩笑了笑,一麵走,一麵道,“就這樣唄。”
就是這樣的漂亮。
尤其是在暖黃的光下。
今日手提的那盞燈籠,那日明縣小院裡從撩起來的簾子後透出來的光……
袁二嘴上不說,聽風也不是個好糊弄的,他自認感覺敏銳,哪怕袁二打馬虎眼,也瞞不過他的眼睛。
畢竟,他又不是寒雷那個愣木頭。
聽風鬼點子也多,在邊上給袁二瞎出主意:“我是幫你呢,要不然,你一個月裡大半日子在外頭跑,念夏跟著夫人,又都在內院裡,你瞧上了也無用,人家瞧不見你。”
袁二嗤的笑了聲,半點不接茬。
這也虧得是聽風了,要是許七和施幺敢給他出胡亂出點子,袁二已經一巴掌拍他倆背上去了。
後院裡,蔣慕淵三步並兩步地走進了屋子。
裡頭點著燈,光線溫暖,次間的大桌上,撫冬正擺桌。
顧雲錦一麵擦手,一麵與鐘嬤嬤說話,笑聲輕輕的,很是悅耳。
見蔣慕淵回來,顧雲錦的眼睛倏地亮了,道:“用過飯了嗎?我剛還讓念夏送點心過去。”
半途沒有遇上念夏,蔣慕淵自是半句不提,隻道:“還沒有用。”
撫冬趕緊又添了一雙碗筷。
席間並不多言,等漱了口,蔣慕淵才說今兒回來時被孫恪拐上了素香樓。
顧雲錦笑得眉眼彎彎。
這日沒有說朝事,隻是搬了棋盤來,一麵說些趣事,一麵落子。
顧雲錦的棋藝本就一般,不是蔣慕淵的對手,也就是小公爺不動聲色地讓著,才沒有中盤告負。
棋局如戰局,縱橫交錯,各處棋子,彼此製約,又各自發力,一個不留心,便是大片疆土。
顧雲錦雖然棋力普通,但也有好勝心,蔣慕淵與她複盤,慢慢解讀棋局。
直說到夜色深了,顧雲錦才撥著棋子,收攏到棋簍裡。
那片廝殺過的“江山”上,又恢複了平靜。
乾乾淨淨、一覽無遺。
而真刀真槍的戰事,結束之後,留下來的是滿目瘡痍。
一如北境。
顧雲錦抿著唇,指尖按在天元上,抬頭看向蔣慕淵:“你說,三哥哥現在在做什麼?”
蔣慕淵的眸色沉沉,伸手握住了顧雲錦的手指,道:“他在想,要怎麼回到北地,如何打破狄人。”
顧雲錦微怔,複又笑了,重重點了點頭。
今夜,月色不亮,星星卻很是耀眼。
尤其是在草原裡,隻要抬起頭來,漫天都是星子,仿佛伸手就能握住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