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兄弟鬩牆,顧雲錦想,這兩兄弟遲早要撕破臉的。
抬眸看向顧雲思,顧雲錦的心緊了緊,她的三姐姐走得也早,天寶貳年,僅僅是孫禛改元的第二年呀。
她先前問東問西的,就是沒有問顧雲思因何去世,也沒有問當時北地是否發生了什麼,潛意識裡,她把這最最揪心的問題放在了後麵。
卻不能不問。
樁樁是關鍵。
顧雲錦握著顧雲思的手,放緩了聲音:“那後來呢?天寶貳年,姐姐為什麼去了裕門關?”
顧雲思的眸子一片陰沉,透出來的是痛苦和糾結。
肚子裡的孩子似乎也感受到了母親的不適,踢了顧雲思一腳。
顧雲思倒吸了一口涼氣,撫著肚子安撫孩子,柔聲細語的,很是耐心。
這些話語也讓她自個兒平息許多,她整理著思緒,給顧雲錦講那兩年間的故事。
“七殿下繼位之後,一直在打壓異己,他能力不足,疑心病重,肅王平麵上沒有多少力量了,但一旦有人露出肅王比他更合適的意思來,他下手就不留情。
他打壓的另外一支就是小公爺留下來的人,祿王世子、就是二殿下的嫡長子,他與小公爺親近,原也是有出色戰功的,後來就成了個閒散皇親。
還有我們六哥,他與小公爺私交甚篤,小公爺死後,六哥受了牽連,很艱難,將軍府也一樣。
朝廷一直以國庫艱難為由,減北境的糧草、軍需,母親寫給我的信都被攔下,要不是偶有一次我意外發現,我都不知道北地那麼困難了。
我爭取過,可我在賈家說不上話,我當時的身體也很不好……”
彼時的無力,對現在的顧雲思而言,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可當時的爭取與堅持,依舊曆曆在目,讓她的呼吸都沉了許多。
她在賈家的生活,不能算得上如意。
那年獨自嫁入京中,顧雲思一個土生土長的北地人,很難融入京城的生活,尤其是吃食口味上,她吃不慣。
顧雲思努力適應,可頭一胎來得太早了,她本就對京城菜不甚喜歡,又被孕吐逼得吃什麼吐什麼,越發提不起精神來。
四房彼時與她不親近,顧雲思也不知道那些陳年舊事,沒有多去打攪。
可畢竟是懷著身孕的姑奶奶,徐氏、吳氏該有的道理還是做了的。
這兩婆媳也是遠嫁,知道遠嫁的不容易,見顧雲思吃不下東西,便叫沈嬤嬤做了些北地口味的家常菜,送到了賈家。
一次兩次還好,次數多了,賈溫氏的臉上就不高興了,娘家這麼仔細,不就是婆家苛待了顧雲思的意思嗎?
沈嬤嬤明白人,在賈家被刺了兩回,便與徐氏、吳氏商議,不能好心辦壞事兒,反倒讓顧雲思為難。
顧雲思孕中艱難,不知道婆家為難四房了,沈嬤嬤來得少了,她隻當四房有難處,再者,沒有叫四房伺候她飲食的道理,便也不提。
好不容易撐到足月,生產時卻又損了身體,好幾年都養不回來。
賈溫氏待她不冷不熱的,要說苛責,還真說不上,但要說婆媳融洽,那也不沾邊。
賈琮與顧雲思不是一路人,是真的處不攏。
隔了好幾年,顧雲思才有了二胎,這一胎懷得倒是不辛苦,生的時候血崩,鬼門關上生生拖回來,那之後,底子就徹底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