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入衙門也就罷了,反正在京裡時,孫禛白天也乖乖坐在文英殿,但離開文英殿,他的樂子還是不少的。
孫禛年紀不大不小,虞貴妃交代過內侍、嬤嬤,從不叫心思多的宮女近他的身,防得仔細,不過,孫禛可以去吃酒、聽戲、聽說書,街上胡亂遊逛也比被拘在屋子裡看書有趣多了。
孫禛越想越耐不住,聽著外頭時不時響起的蟲叫聲,他的心思活絡起來。
不能出去,不能胡鬨,他關上門鬥蛐蛐總行了吧?
南陵蟲子多,他就不信抓不到幾隻威猛的蛐蛐!
等孫睿那兒吹燈歇了,孫禛再也看不到他皇兄屋子裡的燈光了,他才小心翼翼地帶著兩個親隨溜出了屋子。
入夜後的南陵郡王府,黑漆漆的,府裡人手少,隻要心細些,連巡夜的守衛都不會遇上。
哪怕遇上了,孫禛也不擔心,他又不是偷兒,他就是來抓蛐蛐的,頂多明兒白日叫孫睿訓兩句,根本不算事兒。
因著植樹極多,越發影影倬倬,叫風一吹,膽子小的人後背直發涼。
孫禛膽子不小,相反,他興衝衝的,這些日子實在被悶著了,連這種鬨鬼一樣的環境,都叫他興奮起來。
他甚至在想,改明兒裝神弄鬼去嚇唬嚇唬他那個一本正經的皇兄,不知道孫睿會是個什麼反應。
當然,也就是想一想,孫禛怵孫睿,孫睿冷聲與他說句話,他就能冒冷汗。
眼下還不是蛐蛐逞威風的季節,不同的蟲鳴聲裡,還尋不到蛐蛐的動靜。
孫禛想的也實在,反正離回京還要些時日,案子斷不好,可能兩三個月都要在這破地方耗著,那他就找幼蟲,從現在開始培養,過幾個月,定然能從其中廝殺出幾隻大元帥來。
聽不到蛐蛐的聲音,想尋找就越發不容易,好在孫禛無所事事之餘,最不缺的就是翻土的耐心了。
邊上的蟲子叫聲時大時小,有一陣沒一陣的,孫禛還時不時與親隨嘀咕到底是什麼蟲子在叫喚,一麵嘀咕一麵尋,不知不覺間,就離住處遠了。
星光不算亮,泥土植被混在一塊,孫禛親手拿著燭台,蹲在地上,湊近了翻找,隻看他的背影,就是個沒有長大的玩心極重的泥腿子家的少年,根本不似高高在上的皇子。
親隨捧著一小竹籠,等著孫禛把抓到的蛐蛐裝進來。
另一人在邊上好聲好氣地哄:“殿下、殿下,您當心腳下,可千萬彆摔著,還有蠟油,彆沾了手,小心燙著……”
孫禛被他念得煩了,橫了一眼過來:“閉嘴!咋咋呼呼的,嚇跑了蛐蛐,我讓董之望送隻母大蟲來,你跟母大蟲打架給我看!”
親隨縮了縮脖子,他知道孫禛就是順口一說,不可能真讓把他和母大蟲關到一處,那不是去乾架的,純粹是送肉,可人對老虎的畏懼是真真切切的,光聽一聽就腿肚子發抖。
孫禛也不起身,一巴掌拍在他腿上:“你去那邊尋。”
親隨趕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