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禦史還要說話,孫祈卻突然似笑非笑地看了過去,道:“孫璧是不是煉丹,是真造反還是被董之望害得造反,我過幾日就要啟程,不如老大人隨我一道去南陵看看?”
聖上聞言,問孫祈道:“定了何時啟程?”
孫祈沒有立刻答,而是看向了蔣慕淵。
蔣慕淵低聲道:“殿下做主。”
前兩日商議時,說的是儘快出發,具體的日程並未敲定。
孫祈先前沒有那麼著急,反而是想著蔣慕淵剛剛抵京,人家畢竟新婚夫妻,他那媳婦兒又是出了名的粘人,孫祈就琢磨著好歹歇幾日,也是自個兒不動聲色地就給蔣慕淵賣個好。
蔣慕淵為人通透,這份好意,哪怕不說穿,肯定也能接收得到。
可如今狀況變化,孫祈顧慮孫宣,不得不加快腳步,衝蔣慕淵微微一頷首,他才恭謹地回答聖上:“兒臣想三日後啟程。”
聖上以目光詢問燕清真人。
真人垂著眼簾沉吟片刻,道:“是個好日子。”
這番對話,出發的時間便定下了。
當然,話題也隨之被引開了,那位老禦史不可能隨著他們往南陵去,他自己不再提,孫祈也不至於在朝堂上對已經裝啞巴的老禦史繼續咄咄逼人,隻當是沒有先前那一樁。
此刻在議江南暑熱,今年江南一帶雨水比正常年份少,春耕是勉強能應付,入了夏之後,預想之中的雨水沒有來,便頗為吃緊,偏今年稅收比前幾年壓力更大,江南的官員一直在做協調。
蔣慕淵粗粗聽了幾句,視線還是在聖上與燕清真人身上來回。
不得不說,聖上很喜歡這種“不清不楚”的事兒。
前世,孫睿學政事、處理折子,在聖上身體撐不住時監國,在外人眼裡,他與太子無異,隻是缺了那麼一個冊封的詔書而已。
可事實上,最要緊的也就是那名正言順的詔書。
現如今,聖上安頓燕清真人也是這一套,大朝會上,讓真人站在那個位子上,有事兒問他幾句,時間一長,在百官眼裡,這就是個沒有詔書的國師。
說又說回來,聖上待蔣慕淵又何嘗不是如此?
前世今生,蔣慕淵替聖上做了不少事情,不說出征打仗,京城各衙門都走遍了,從前更是把衙門當家,夜裡都宿在其中,但他的身份隻是寧小公爺,後來是寧國公,頂著爵位和聖上親外甥的身份,並沒有明確的官職和說法。
除了打仗時,要在軍中安個名頭,但也隻是那一場戰役,戰事結了,那“官”也就解了。
當然,彼時他還是聖上跟前一等一的大紅人,誰也不敢怠慢了他,也不會因為沒有職務就不把他當回事兒,人人都要小心伺候著,蔣慕淵也不缺那麼一個名頭,也沒有上過心。
隻是近來思考孫睿的經曆,蔣慕淵才漸漸品出些聖上的“喜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