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麼一句話,但段保珊知道,顧雲錦說得很鄭重。
不是刑馬作誓,也一樣重如泰山。
段保珊的笑容依舊淺淺的,想了想,道:“我若死了,朝廷不打也要打,我不會讓東異人如意,我會努力活,活到朝廷準備好發兵的那時候。”
顧雲錦卻搖了搖頭,語氣柔和,但咬字沉沉:“不,你要活著回來。”
這幾天,所有人都告訴她,要活下來,可段保珊自己,其實並沒有那樣的信心。
顧雲錦抬起手,抱著段保珊,道:“你願意去東異,為的是成國公府,是為了你的父母,為了兄長與妹妹。
你扛起了擔子,你也重情,可你要是回不來了,他們又會如何?
等你哥哥承爵,他看著成國公府的匾額,想到那上頭還有你的血,想到他拚死奮戰都沒有留下你的命,他這個國公爺,能心安理得、能高興嗎?
沒有人會高興的,無法護住至親妹妹的悔恨會跟著他一輩子,哪怕嘴上不提,他夜半酩酊,念著的還是你。
就算他滅了東異全族,大仇得報,這份後悔也不會減少一分一毫。
你的命不僅僅是你的自己的,也是你的父母兄弟的。
你舍得嗎?”
顧雲錦想要鼓勵段保珊,就要在對方最看重的地方下力氣。
段保珊最放不下的是家人。
而這番話,顧雲錦是推己及人。
那是蔣慕淵告訴過她的前世,是顧雲齊在她死後久久無法釋懷的悔恨,即便哥哥借著蔣慕淵的勢,抄了整個楊家,他依舊在痛苦後悔。
顧雲錦想,若段保珊真的犧牲了,段保戚這一生同樣無法心安。
段保珊的身子微微發顫,顧雲錦感受的到,段保珊哭了。
每一句話,都落在了段保珊的心尖上。
她的腦海裡都是段保戚站在匾額下沉默無言的身影,那個畫麵剮得她心肝肺都痛。
段保珊靠著顧雲錦的肩膀,恍恍惚惚的,又想到了段保珍。
她沒有一道長大的姐姐,從來都隻有她安撫妹妹的份,因而這一刻靠著顧雲錦,她才隱約明白,原來“姐姐的懷抱”是這麼一個滋味。
很暖,叫人安心。
她家保珍也隻有她一個姐姐,要是她回不來了,那個不想再討債的妹妹還能靠著誰呢?
何況,還有父母。
母親沒有再當著她的麵哭過,但眼底的那份自責和無奈,依舊映在了段保珊的心上,父親亦然。
“我……”段保珊試著開口,聲音因為落淚而發緊,她清了清嗓子,道,“我會回來,我一定會回來。”
馬車繼續上路了,顧雲錦目送車隊走遠,這才收回目光,看向另一側。
十裡亭處,平素是不缺告彆的各式親友的,但臘月快過半了,這個時候還出遠門的,就很少了。
那輛馬車雖然選了個不打眼的位子,但停了好一陣了,還是極其打眼的。
車把式也看到了顧雲錦,回頭與車內說了什麼,而後,車廂簾子微微撩起,露出了裡頭人的側臉。
顧雲錦定睛一看,那是賈婷。,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