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靜陽宮裡,燈火通明,整個宮室裡卻沒有留幾個人。
聖上連自辨的機會都沒有給,就定了整個靜陽宮的死路,讓這些跟著虞貴妃風光了多年的宮女內侍們都受不了。
因著虞貴妃不喜他們跋扈,大夥兒素來不恃寵而驕,但出去各宮各處,想好好說一番道理,還沒有出過彆人不讓說的狀況。
今兒個是真的天塌了。
性子烈的兩個宮女,聖旨傳來後就撞了柱,口中聲聲都是冤枉。
胖臉的嬤嬤把餘下的人都叫到了跟前,指著鼻子道:“我們中間出了叛徒,收了彆家好處,把那等要命的東西塞到靜陽宮裡。
我也沒有時間一個個審問,問了也沒有人會認。
沒事兒,你替主子賣命害娘娘,你主子這時候來救你了嗎?
就說一句,黃泉路上走著瞧。”
扔下這段話,嬤嬤入了殿,去陪伴虞貴妃,或者說,她已經不是貴妃了,她是罪人虞氏。
而其他人,被侍衛們拖出去,全部處置。
虞氏似是大哭過一場了,披頭散發,神情恍惚。
嬤嬤喚她,虞氏半晌回過神來,搖著頭道:“跟做夢一樣……”
早起時還是雍容華貴的寵妃,此刻天未大暗,就已經是將死之人了。
虞氏自問這些年小心翼翼,她不想給人抓著把柄,也不想為後宮這些事情叫聖上心煩,但這支暗箭終究沒有躲過。
她不恨放箭之人,後宮就是這麼一個地方,誰上、誰下,各憑本事。
她恨的是,聖上連最後一麵都不見她。
她愛慕了幾十年的人,把她捧在掌心裡寵了幾十年的人,如此之狠,偏她直至今時今日,才看穿了他的模樣。
可笑!可恨!
恨自己識人不清!
恨自己天真的以為勝券在握!
不過是鏡花水月。
白綾懸在梁上,她的死線是子時。
還有幾個時辰,是聖上對她的寬厚仁愛,讓她能吃一頓飽飯上路,能再與三個兒子說幾句離彆之語。
至於娘家親人,恩榮伯府的匾額應當已經被砸在了地上吧,滿京城都要看他們虞家的熱鬨了。
外頭,孫禛被侍衛們上上下下搜身,確定他沒有帶不該帶的東西,這才放他入內。
孫禛氣得要死,虎落平陽被犬欺,他隻能受著。
他奔到虞氏跟前,母子兩人相對垂淚。
“母妃……”孫禛哽咽著,“父皇怎麼能這樣,他怎麼能不信您,我去求過他了,但是沒有用……”
虞氏拍著孫禛的背,安慰道:“你彆和你父皇硬頂,母妃知道你儘力了。”
孫禛著急,一急起來,就少不得把孫宣、孫祈都拎出來罵。
虞氏捂住他的嘴,道:“你要護住你自己,你們兄弟都在,將來才能替母妃平反。你若也叫這事兒牽連了,母妃在地底下還能指著誰?你皇兄呢?怎的不見他過來?”
“您提他做什麼?”孫禛嗤了聲,“他都讓我彆管您了。”
虞氏苦苦一笑:“你聽母妃一句,再是有不愉快,你們三個也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彆讓母妃走得不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