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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四處傳開,使得本就不安穩的人心,越發惶惶。
南下的百姓隊伍,原就是人員複雜。
官宦家眷大體跟上了聖上儀仗的前行速度,已經離開了京畿地界。
也有一些身體弱的病倒了,家裡不得不放慢腳步,留了人手伺候,而官員不能耽擱,隻能一麵牽掛一麵隨行。
比這些官家人更後頭的,是一些富商家庭的馬車。
他們緊趕慢趕的,想要離前頭的隊伍更近些,又對官員敬畏,不敢衝撞他們的女眷。
這些總還是馬兒開道,再往後,牛車、板車,甚至是背著包袱全靠兩隻腳走路的,都有很多。
聖上是南下行宮,而對這些百姓而言,這是避戰禍、是逃難。
起初還算有勁兒,一天天過去,衣食住行都跟不上,病倒的受傷的,不知多少。
與此同時,楊家的馬車正從後頭往前頭趕。
楊家雖家道中落、又分了家,名聲差了,但好歹家業沒有敗透嗎,家裡不缺的馬車。
可他們先前猶豫太久了,楊昔豫兄弟和他們的父親為了走還是不走,從聽到風聲開始商議,一直到聖上都出京了還沒有決斷,最後才發現,分出去的幾房早就跑得沒影了,這才下定了決心,要走!
隻是,錯過了第一波。
家裡有馬車,不過他們家裡人都在京城生活,車廂裡精細舒坦,卻不適合行遠途。
京城外,哪怕是官道,也無法與京城的大街相比,顛上幾日,三個書生,眼冒金星,就彆提女人孩子了。
而馬也不是能行遠路的馬,沒走多遠就直喘氣。
偏偏他們啟程太晚,都不夠工夫去京城的馬行再挑兩匹好馬。
當然,真去挑了也白挑,流到馬市裡的馬都是次一等的,矮子裡頭能拔出來的高個,也早叫其他家拿著銀子早早買走了,哪裡輪得到他們這樣慢吞吞的。
最要命的是,帶出來的田契、地契隻能看不能吃,銀票倒是不少,可這個當口上,哪家錢莊能兌得出大量的銀錢?即便有,沉甸甸的,人搬不動、馬也拉不動。
楊昔誠一直安撫焦躁的楊父,說等離了京畿,南下到大城之中,慢慢兌,再重新買馬車馬匹,路上吃飯花銷總是夠了的。
楊父卻急得穩不住,沒日沒夜的抱怨、嘮叨,在他看來,大夥兒都逃難呢,京裡買不到好的了,沿途大城之中,還會有好貨留給他們嗎?
便是原本有,那些大城裡的百姓,和走在他們前麵的隊伍,就能把好車好馬都包圓了。
車顛、馬又不夠精神,楊父看什麼都不順眼,罵罵咧咧的,使得一家人都很沉悶。
官道叫行得慢的百姓堵了大半,馬車很不好走。
車把式不敢趕快,怕撞了人,又一會兒行、一會兒停的,氣得楊父從馬車裡探出頭來,對著他罵:“會不會駕車了?”
楊父訓了車把式,再看了兩眼路邊趕路的百姓,麵色越發難看。
大部分都是窮苦人,衣服能打上補丁的就已經算很整齊了。
“說起來都是京郊人士……”楊父坐回來,啐了一口,“我們還是要趕快些,外頭不都說,那龐登已經入了京畿,底下人燒殺擄掠,好幾個鎮子、村子都遭了秧。”
楊昔誠忙道:“您彆聽那些傳言,哪裡都是西涼軍乾的,都是山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