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紹方德顧不上刮胡子,整張臉邋裡邋遢的,除了一身官服,誰還認得出這是順天府尹大人。
他就坐在馬上,牽著韁繩,一麵往前,一麵握著雞蛋,眼淚不住往外湧。
師爺撲在馬背上,吃著雞蛋,嚎啕大哭。
兩人哭到了順天府門口,擦了把眼淚,跳下馬奔進了大堂。
老百姓送他們雞蛋吃,他們得替這些百姓把城守住。
施幺拉著板車,上頭堆了不少鮮豔的布料,一條胡同一條胡同的走,拿料子與人換皮料,不論軟硬,不論新舊,是皮革、能用來縫甲衣的就成。
他們幾個兄弟看著都是身強力壯的,也不怕有人趁亂鬨事,客客氣氣與人換。
有不少人家拿了皮料來,卻不肯收布。
也有一些先前觀望的,這會兒也坐不住了,把家裡壓箱底的貨色都搬了出來。
守軍如此艱難,他們這些私藏的東西留著,難道等破城後給西涼軍搜刮去嗎?
許七的腳底板起了好幾個泡,一落地就痛,他也不管,拿著細針挑破了,痛得直抽氣,還給兄弟們鼓勁兒。
“袁哥定了親的念夏姑娘,那叫一個厲害,”許七道,“我那天看她從城牆上下來,半身都是血,全是西涼兵的,聽說,她一腳就把好幾個賊兵踹下雲梯,跟串糖葫蘆似的。”
這是瞎吹,可吹牛誰不喜歡呐?
施幺樂得不行,道:“那完蛋了,袁哥可能都挨不住一腳。”
說完,他齜著牙看許七:“你明天真要上城牆去?去打西涼兵?”
“那可不?”許七道,“我都報上名了,要上去殺他個片甲不留。怕什麼?咱們當初在寧縣,那也是一拳頭一拳頭打出來的,我比不上袁哥,但也不是花拳繡腿。”
施幺笑了笑:“我也去,偷偷報的名。”
他個子小,長得也不嚴肅,看起來跟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孩子似的。
施幺怕守軍不要他,大言不慚說自己殺過人,唬得守軍看了他好幾眼。
最後,那守軍估計也沒信他的信口開河,看在他胳膊上有些肌肉的份上收下了他。
再者,實在太缺人了,有膽子上的,比沒有強。
這麼一問,竟然有七八個都悄悄報了名。
施幺提了兩壇子酒來,自己先仰頭喝了好幾口,道:“都彆死在上頭,我們還沒有吃過袁哥的喜酒呢,好不容易把新房給袁哥刷出來,沒有看到他娶新娘子,黃泉路上都虧。”
“出息!”許七哼他,“我還要喝五爺的喜酒呢,我們跟了五爺這麼多年,連他娶誰都不知道,這黃泉路,我才不走呢!”
“對,不走!”施幺點頭,“我們五爺這麼厲害,肯定能娶個一樣厲害的媳婦。等打退了西涼軍,我尋聽風問問?聽風做媒老厲害了,讓他給我們五爺牽條線,我估摸著就能成。”
“牽誰?”一眾人問他。
施幺撐著下巴,拍著大腿,道:“郡主!我看郡主就挺好的!五爺跟小公爺是過命的交情,多好!”
好不好,成不成的,他們吹牛都沒吹完,隻聽嘹亮的號角聲又響了起來。
他們趕緊扔下了手中東西,衝出了院子,循聲而去。,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