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氏亦道:“娘娘回宮吧,叫人知道您偷溜出來了,怎麼妥當?”
“才不是偷溜的,”壽安在一旁擠眉弄眼,“哥哥肯定知道,是不是?”
顧雲錦笑個不停:“就許你遠遊,不許我偷溜,可沒有這樣的道理。”
姑嫂兩人好一陣打趣,顧雲錦這才依依不舍地目送他們離開。
單氏感慨之餘,也放心不少。
他們將門的姑娘,自小就活潑,寧國公府尊貴,但蔣氏亦是將門,規矩上沒有那麼刻板。
可成了皇後娘娘就不一樣了,那麼多雙眼睛看著,一舉一動都要講究,單氏擔心顧雲錦不適應,又憋得慌。
現在看她的性情與從前一模一樣,就曉得她都能應對。
時隔數年踏上回鄉路,單氏心潮澎湃,隻因帶著幾個孩子,一路上走走停停的,很是愉快。
這一年,北境入冬早,寒風入關,他們行至半途,秋意就濃了。
顧雲思一不小心受了涼,白日裡咳嗽,起身都疲憊。
怕耽擱了所有人的路程,又怕姐兒過了病氣,傅敏崢讓單氏他們帶著念姐兒先行,自個兒給顧雲思請了大夫,打算在這小鎮子裡歇上兩日。
顧雲思捧著藥碗,聽著窗外秋風掃落葉的聲音,不由自主地就想到了前世。
她和傅敏崢走的也是這條路,為了方便假扮夫妻,她彼時身子垮了,真真是走一段病一段,全靠傅敏崢把她往北邊拖。
今生,兩人再走這條路,不再是假夫妻,而她也就是偶感風寒,沒有什麼大礙。
顧雲思好轉後,被傅敏崢壓著又歇了一日,這才重新啟程。
他們落後了大部隊幾日路程,也沒有心急火燎地去追趕,就照著尋常速度,一路向北。
顧雲思重新活蹦亂跳了,反倒是傅敏崢有些打不起精神來,他有那麼點水土不服,夜裡沒有睡安穩。
他們也就放棄了騎馬而行,換作馬車,多費了兩天,趕到了裕門關下的鎮子裡。
顧雲思說:“這裡還跟記憶裡的一樣熱鬨。”
傅敏崢望著高大的城牆,看著與京城完全不同的景致,明明是從未踏足過的地方,他卻心生熟悉之感。
夜裡,他們在關內住了一晚,等待明日一早出關,前往北地。
這一夜,傅敏崢睡得很沉,直到天大亮了才醒。
前些日子的疲憊一掃而空,他看著坐在鏡子前梳妝的妻子,喚道:“阿思,我做了一個夢。”
顧雲思握著梳子轉頭看他:“什麼夢?”
“我夢見,我親手把你埋在了裕門關外。”傅敏崢啞聲道。
顧雲思愣住了,長睫顫顫。
一瞬間有太多的話在心中迫切地要湧出來,嗓子喑啞生痛。
顧雲思回床邊坐下,靠著傅敏崢,道:“我也做過那樣的夢,不是好夢,我不喜歡那樣。你好好的,我也好好的。”
傅敏崢聽出顧雲思強忍的哭意,緊緊將她抱在懷裡:“夢是反的。”
他也不喜歡那個夢。
江山破敗,北狄入境,一路向北時,遇見的全是逃難的百姓,一個個控訴著朝廷不公。
他喜歡現在的裕門關,隔著窗戶都能聽見外頭百姓們為了一天生計而忙碌的動靜。
夢是反的。
他喜歡他現在握在手中的現實。,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