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 18 章(1 / 2)

綺夢坊為取純陽之人的心頭精血喂養彤獸翎火,便須得天南海北到處漂遊,畫舫沿著陸中水係支流,人工運河,幾乎也能將各大城鎮儘數涵蓋。

這一艘遊伎畫舫在凡俗市井間出名得很,有許多人高價打聽它的出遊路線,但作為一艘本質上的妖船,綺夢坊怎麼可能會被尋常人拿捏住。

綺夢坊行蹤飄忽,坊間傳聞數不勝數,便越發引人向往,經常是停駐在一個地方後,消息才散播出去,引得各地向往的公子哥兒匆匆往這處趕。

但綺夢坊的妖精們可不是真想伺候人,一旦拿到純陽之人便走,在一個地方停留最長不會超過三個月。

晚娘還是給了俞喬這個過期妖王女兒一點薄麵,沒有動袁茫。

袁茫知道自己從彤獸的菜單上被劃掉名字後,飛快恢複了騷包本色,臨下船時,竟拉著柔娘的手分外舍不得,深情款款道:“柔娘,隨我走吧,我定會好好待你的。”

柔娘一愣,晨風拂過水麵,撩動了她眼中的一湖春水,柔娘定定盯著他,“你我人妖殊途,袁公子不介意麼?”

袁茫笑著搖搖頭,冠上發帶在風中飛揚,與朝霞同色,他遙望破曉的蒼穹,意氣風發,“人和妖都不過是這世間的一葉浮萍,是亙古洪流中的一粒微塵,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即便殊途,亦可同歸。”

這思想高度,當真叫人佩服。

柔娘好生感動,“袁公子。”

袁茫亦深情回望,“柔娘。”

俞喬坐在船舷上,一邊欣賞他倆現演的古裝奇幻言情劇,一邊哢嚓哢嚓地啃蘋果,餘光掃見樓閣裡晃過一片緋紅衣角。

晚娘搖著絹扇走出來,口氣比水麵的霧氣還涼薄:“袁公子,你前一刻不還說讓我們坊中的煙雨姑娘隨你走麼?對了,還有惜月公子、憐兒、秋棠……”

袁茫感歎道:“柔娘歌美,惜月琴好,煙雨姑娘的茶藝絕佳,這坊裡的每一人都是絕妙之人,讓在下實在難以割舍。”好一個博愛黨。

天上飛的,地上跑的,隻要是毛絨絨都想rua的圍觀群眾俞喬舉雙手給他點讚,“俺也一樣。”

袁茫朝她一笑,“小喬姑娘真乃袁某知己。”

柔娘氣絕,一腳將他踹下船去,“滾吧,再不走,挖你的心。”

袁茫捂著心口,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在岸上揮彆。

彤獸翎火必須三月送出一朵,舍棄袁茫後,畫舫就須得立即起航,去尋找另一個純陽之人代替。

俞喬打著不能和彤獸“母子分離”的旗號,硬生生賴在船上,趕都趕不走。等大魔頭送上門來是其一,還有其二,她以妖身躲在這艘船上,就算瓊華想找她,也不那麼容易。

畫舫倉底,昏暗的光線下,雪亮的劍氣與鐵鏈相撞,碰撞出持續不斷的嗡鳴。

俞喬手裡抓著彤獸腳上的一條鐵鏈,這條鐵鏈隻是普通的精鐵,在彤獸的小鳳凰火麵前本不堪一擊,真正困住彤獸的是那上麵的符咒。

俞喬一個劍修,對符籙一竅不通,她能想到的,對符籙稍微有點了解的人,隻有一個秦無念,他一直被當作掌門候選人培養,除了專研劍道,對其他功法也略知一二。

但這個時候找秦無念,就是自尋死路。

沒人可以求助,就隻能自己蠻乾。俞喬雙手握住鐵鏈,盤腿坐在地上,源源不斷的劍意順著鐵鏈衝去,符文發出瑩瑩白光,嗡鳴不止。

彤獸趴在地上,搞不懂它這個新上任的便宜娘親在做什麼,它從小就被鎖在這暗無天日之中,能見的唯一光亮便是自己頭頂的翎火。對它來說,四肢的鏈條就同手腳一樣,已成了身體的一部分,為何要斬斷它?

懾於便宜娘親身上的妖血壓製,彤獸敢怒不敢言。

它抬起前爪,鎖鏈也隨著當啷一聲,抻直了懸在空中,俞喬連帶著被拽起來,與符文正糾纏消磨的劍意頓時一滯,被彈出鐵鏈,她睜開眼睛:“彆亂動。”

彤獸委委屈屈嗚一聲。

俞喬抹一抹額頭上的汗,喃喃嘀咕,“難怪晚娘放心把我扔在這裡,要想把你偷走還真難。”

她累得半死,跑去拿來兩盤糕點躺到彤獸身上休息,彤獸偏頭聞了聞,毫無興致地轉開頭去。

它不吃這些尋常的食物,彤獸正常的食譜應該是嘎嘣脆的金屬礦石,鳥喙中的鋸齒可以切金斷鐵,身上的翎羽毛發也該如利刃鋼針。但這隻彤獸常年被迫隻食人血,牙齒發育不全,連毛發也軟綿綿的,符合文中大魔頭小弟的一切特征。

也對,換一隻發育正常的彤獸,姬長離坐它身上,會紮屁股吧……

俞喬邊啃點心,邊翻看手裡的妖魔圖譜,這本圖冊,以斬妖除魔為己任的正道修士幾乎人手一本,圖譜中按照級彆分類,詳儘地繪有妖魔的形象,屬性,出沒地點,以及身上可供人煉化的寶藏。

彤獸的翎火屬於一等品級,稀缺之物。

姬長離踏平煉器宗,難道是衝冠一怒為小弟?

俞喬想到這裡,又想起那具自己的等身手辦,從懷裡掏出鏡子,想偷偷看看對麵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