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午飯後,王娟英吩咐道:“文芳,你吃飯後把這幾個籮筐拿到你昌平叔公那裡去,請他幫忙補補。記得拿些雞蛋過去,還有包子,你爸拿回好幾個呢,一起帶過給他。”
“好哩!”曾文芳應著,想起一路上那沉甸甸的金黃稻穀,果然要收稻子了嗎?
昌平叔公是城裡退休回來的,好像以前是在黎明林場工作。退休後,他的小兒子“頂班”,八十年代政府允許頂班。很多單位都可以,就連教師也能頂班。教曾文芳他們的體育老師就是頂班出來的,聽說他才讀完初二就棄學了,在外麵混了幾年,待他父親退休,就頂班成為了教師。
八十年代的教師工資低得可憐,好長一段時間都領著31.5元的微薄工資。曾文芳記得上一世到青山中學玩時,識得一位師範剛畢業的年輕教師,她說她第一個月領到129元工資,而代課老師隻能領到100元。
當然,這於一頭豬從年頭養到年尾,賣掉也不過200元的時代,百姓們還是覺得這個工資很不錯了。再說,且先不論古代教師“臭老九”的地位,在新時代,教師的地位卻略有提高。
當然,八十年代與21世紀可不能比。曾文芳記得30周年同學會時,羅玉瑩說她的工資已經有七八千元了。
但是,從如今政府提出,“再窮也不能窮教育,再窮也不能窮孩子”口號來看,再從教師與婦女這個弱勢群體一樣,有了自己的節日來看,人們對教師這一行業,已經高看了許多。
曾文芳記得這個學期第一次出黑板報,就是以教師節為主題的。也因此,上一世的曾文芳,一心想考師範,希望能做教書先生。
如果,當時真去讀了師範,她上一世的命運應該會不一樣吧?自己還會嫁入葉家嗎?曾文芳想著這些有的沒的,人卻已走到了村口昌平叔公的家裡。
“昌平叔,我這籮筐邊破損了,您幫我補補?”大門裡傳來一個婦女的說話聲,曾文芳聽出是華嬸子的聲音,有些遲疑,邁起的腳步也停了下來。
她實在不想接觸如華嬸子這類人。沾一點星火,就能燎原的那種,惹上她,就是惹上了大麻煩。
“文芳?是找我爺爺嗎?怎麼不進去?”正遲疑間,卻傳來一個少女充滿疑惑的聲音。
曾文芳回頭,發現是曾婷婷,昌平叔公的小孫女。曾婷婷與曾文芳同年,小時候玩得很好,還常常一起上學放學,隻是後來,曾婷婷因成績跟不上,在三年級的時候留級了。或許是因為自尊心太強,覺得自己成績不如曾文芳,也可能有彆的曾文芳不知道的原因,總之,後來兩人,疏遠了不少。
在曾文芳的記憶中,就是自己上一世出嫁的時候,曾婷婷也借口不舒服,沒來送嫁。
“婷婷,我是來找昌平叔公,不過,你看——”曾文芳指了指裡麵,吐了吐舌頭。
曾婷婷走近大門往裡瞧,見是華嬸子在裡麵,才恍然大悟。“走,先把籮筐放這裡,去我屋裡坐坐。”曾婷婷朝曾文芳眨了眨眼,說著,就去拉曾文芳。
曾文芳正在想著怎麼緩和兩人的關係呢,當即放下籮筐,隨曾婷婷去了。
曾婷婷家生活比曾文芳家好過不少,畢竟爺爺有工資領,也會貼補貼補家裡。所以,曾婷婷的閨房布置得挺雅致。
一米五的架子床,床欄上還雕有花鳥等物什,蚊帳也是白白的。不像曾文芳自己屋裡那頂蚊帳,灰黑灰黑的,曾文芳看不習慣,幾次拿下來洗,可是,怎麼洗也洗不白。
母親說用的時間長了,是那樣的。她才心不甘情不願地作罷,但一直想著,什麼時候換一頂新帳子。你想想,每天早上一睜眼,就是黑溜溜的蚊帳頂,能有好心情嗎?
“文芳,坐吧。”曾婷婷拉開書桌下的凳子,讓曾文芳坐。曾文芳也不推托,一般家庭,除了廳堂,其他房間都隻擺了一兩張凳子。曾文芳屋子裡有兩張,其中一張,還是小舅拿過來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