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文乾第一次見到曾文芳時,就覺得她的神情氣度,不像一般鄉下姑娘。後來兩人同班,見她如普通姑娘一般刻苦努力,感覺應該就是窮人的孩子早當家,曆練出來的。
通過近一個學期相處,陳文乾的感覺又變了。
開始的時候,曾文芳太瘦弱了,額頭上還有傷,穿的衣服又短又舊。開學之後吧,才多了兩件新衣服,或者就是賣文具賺了錢,才買上了新衣服。
如今,曾家又做起了服裝生意,看他們今天的生意還挺不錯,以後,曾文芳家的日子肯定也會越過越好吧。
陳文乾想起路上曾文芳與陳秀霞的談話,說到未來時,曾文芳言語裡洋溢著的愉悅。不由眉頭舒展、唇角勾起:若乾年後的同學會,看看誰能穿著最光鮮的衣服、開著最名貴的車子來參加。
這是曾文芳與淩峰他們幾個打的賭,會是誰呢?看如今曾文芳的步伐,難不成真的會是她?
陳文乾心裡想著事,放緩了步伐,好一會才走回汪家。
“東西呢?”汪誌堅見他兩手空空,問道。
“什麼東西?”
“你不是說去集市上買東西嗎?”汪誌堅狐疑地打量著他。
陳文乾麵不改色,兩手一攤道:“沒找到,下次再去找找。”
汪誌堅上下打量一番表弟,還是感覺表弟怪怪的,難道習武的人都這樣?
“堅兒、乾兒快點來吃飯了,飯菜都要冷了。”陳春花在餐廳那邊喊,一邊還嘮叨著說:“唉,這老頭子也是,總是沒鐘沒點的(就是沒有時間觀念的意思)。”
“外婆,就來,外婆,我去喊外公吃飯。”陳文乾轉身“蹬蹬蹬”地下了樓。
“外公,要吃中飯了。”陳文乾從裡麵開門進了門診室,喊道。
“好,我給這位病人開點藥就上去。”汪老爺子正在開方子,頭也不抬地應著。
陳文乾掃視了一眼門診部,發現還有三四個病人坐在那裡,心裡歎了一聲:做醫生還真辛苦,吃飯都沒時間。還有這麼些病人等在這兒,全都給看了吧,醫生就要餓肚子。上樓先吃飯吧,又記掛著樓下的病人,吃得也不安心。
就像媽媽,不也這樣嗎?遇到急診,飯才吃一半呢,就得放下碗筷趕去醫院。
汪老爺子叫汪司深,年近七十,仍身體硬朗,走路如風。有一種特有的道骨仙風。如果曾文芳見了,肯定會認為是武俠裡麵的神醫。當然,從汪依桐兄妹的樣貌來推斷,汪老爺子年輕時絕對是美男一枚。
據說,汪家祖上是太醫,傳承到汪司深時已是22代。隻是,也不知道什麼原因,汪姓的族人不多,學醫的也隻有汪司深爺爺這一脈。
而汪司深父親、叔伯均是大夫,因青山鎮偏僻,謀生艱難,在汪司深很小的時候,叔伯們就遷居到了外地。有的去了省城;有的去了市裡;據說還有個大伯早年去了首都。
以前大家的日子過得艱難,外加信息不通,汪司深並不知大伯子嗣的信息。倒是省城的二伯一家,有個堂兄曾經回過兩回青山鎮。而市裡的四叔一家,來往更為密切。
說起來,汪老爺子的四叔四嬸早已不在人世,幸而他們幾個兒女尊其父遺願,於二十年前護送父母的骨骸回鄉,把父母葬於汪家宗族的山上。每年清明,幾位堂弟便攜妻子兒女歸省祭拜,吃住都在汪司深家裡。
堂弟們對鎮守青山鎮老家的堂哥非常尊敬,不但經常貼補一些錢物,還特意出錢修建祖屋。春節也會派代表回來探親,給汪家一眾親族送年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