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阿娟在市場擺攤賣衣服呢,阿蓮,你怎麼不去幫忙?你小叔子家生活越過越好了,怎麼也得拉扯一把你們吧?”
華嬸子是個大嘴巴,上次圩日見到王娟英在市場上擺攤賣服裝,不到半天工夫,村裡上上下下的人全知道了。
大早上的河邊,一群婦女正在洗衣服,華嬸子見黃春蓮在,又提起了這茬。
“人家說是幫羅明友的忙,唉,人家能交到有錢有能力的朋友,哪像我們‘死田螺不會過墟’。隻會耕種一畝三分地,什麼都不會,隻能挨窮了。”
黃春蓮雖然被曾文芳的“本錢論”與“虧本論”嚇到了,可是,這些天,見小叔子一家人忙活著做生意,心裡還是特彆不舒服。
菊花嬸子拿起滴著水的衣服直起身子,有些黃瘦的臉上流露出羨慕之情:“可不是嗎?話說羅明友這人確實好。上次幫阿生家運了兩車柴草呢,阿巴天!那柴火都堆成小山了。估計都能用大半年吧。”
“還是阿娟有福氣啊。嫁給了國生這麼個老實人,還肯求朋友幫忙老婆運柴草。哪像我們……唉,我們還是快點洗好衣服去砍柴吧!”
頭發有些花白的福大娘歎了一聲,去年,王娟英還是那個最常跟自己作伴的人。今年冬天上山砍柴,她卻找不到伴了。
福大娘今年四十六歲,身體有些虛弱,兩個閨女嫁出去了,兒子還沒有娶回媳婦。丈夫曾國運好吃懶做,不要說上山砍柴了,家務活都一點不肯沾手。
村裡的婦女嫌她走路慢、手腳不利索,上山砍柴割草都不願同她作伴。也就王娟英心軟,會幫她、等她。
這段時間王娟英不用去砍柴,福大娘就能一個人慢慢走了。有時回到家,彆人都已經換好衣服、吃過飯在休息了。
還要多虧王娟英擔心福大娘挨餓,經常會拿一些包子塞給她,讓她上山的時候填填肚子。
河水很冷,福大娘想起善良的王娟英,心裡暖暖的。
福大娘覺得阿娟是好人有好報。以前,阿娟與她一樣也是可憐人。丈夫太老實、妯娌太精明、小姑又難纏,公婆還偏心。有點好的東西都被身邊的人順走了,她也隻會認做、認命。
什麼時候,阿娟家就變了呢?阿娟笑容多了,丈夫也敢挺起胸膛幫她說話了。如今,還會想辦法減輕她的負擔。如果自家男人也能這樣,該多好啊!
福大娘邊用力搓著衣服,邊想著,其他人的話都沒聽進去。
這時的河邊其實比開始更熱鬨。來洗衣服的人更多了,大家還在說砍柴割草的事情。
“我看啊,你們也彆羨慕阿娟了,都讓你們男人去交個有拖拉機的朋友,不是什麼都解決了嗎?”
“切,全鎮也找不出幾輛拖拉機,你讓他們去哪裡找這樣的朋友?”
華嬸子又把話繞到黃春蓮身上,擺明要挑撥兩妯娌的關係:“那也是,還是要足夠好的朋友才肯幫這個忙。我們啊,想都彆想了。不過啊,蓮嫂子倒是可以想想,你也讓你家小叔子幫幫你唄。”
梨花的娘家在古山鎮最大的一個村莊。這個村比較富裕,相對來說,見識也要廣些。梨花最看不慣華嬸子這種沒見識又喜歡挑撥是非的人。這時,她忍不住道:“你們也不想想,娟嬸子是娘家的山離公路近,娘家的人又肯幫忙。像我娘家,山本來就少,又離得遠,哪來的柴草給我運?”
另一位年輕媳婦也道:“我覺得大家也不必羨慕娟嬸子,如果誰娘家有柴草,也可以回娘家備好乾柴草,請拖拉機去運。隻不過給些運費罷了。”
“說得也是,蓮嬸子,國章叔與文理都出去賺錢了,你還怕出不起這點運費嗎?”
黃春蓮心裡憋了一肚子氣,說話火氣也大了:“我可沒有那金貴身子,男人在外麵辛苦掙錢,我們做妻子、做母親的哪裡能這樣浪費?我還想攢著錢娶兒媳婦呢。”
“嗬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