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爺爺是個軍人,他身體很好,比你親爺爺這個文人要硬朗多了。”
沈琅知道她擔心什麼,笑著說了一句。然後,他往廳裡那座年代有些久遠的掛鐘瞅了一眼,時間已經指向下午五點。
父親也是,知道今天他會帶侄女回來,還是不願意回來麵對。父親老人,性格也很執扭,輕易不與人交心,也不願意接受新事物。
上次召開家庭會議之後,他應得好好的,過了幾天,就又反悔了。不斷地問他:“你媽媽最疼你二姐,如果她知道我不承認你二姐是親生女兒,你媽會不會怪我?”
父親這一輩子,最在乎的就是母親與二姐。沈家從來不會重男累女,就是奶奶在世的時候,也對二姐疼愛有加,他與大哥都要往後排。如今,父親也是這樣,兒子兒媳婦以及孫子孫女,都要排在二姐以及她兩個孩子後麵。
如今,已經證實二姐不是沈家的孩子,可是,父親還是固執地認定了二姐,不願意讓二姐受一點兒委屈。
父親曾經對他說:“認你哥哥也可以,以後,就當你二姐與那位哥哥是龍鳳胎吧。二姐還是二姐,二哥就改為三哥,你排第四。”
沈琅哭笑不得,這也可以?在他與大哥這裡,應該沒有太大關係。就是不知道文芳一家子,知道了這事之後,會怎麼想。
設身處地,如果換了自己,怕心裡也不會好受。二姐代替了二哥的位置,養尊處優過了大半輩子,已是幸運。
如今,不把她當仇人的女兒趕出去,已是仁慈。可是,還把二姐當成掌中寶,估計文芳他們看到,心裡會不舒服。畢竟,二姐是搶了二哥的幸福生活。
沈琅這樣想,也這樣告訴了父親,可是,父親卻道:“冥冥之中,自有天命。琴兒從小能長在我家,叫我一聲父親,這就是緣分。我與你三哥,應該是沒這份緣分吧。”
“爸,既然錯了,我們就得改正過來。你這樣的態度,哥哥一家人會傷心的。”
“能成為沈家人,有什麼好傷心?不是應該高興得跳起來才對嗎?”
父親這是說的什麼話?以前那個英明神武的父親哪裡去了?沈琅看著父親有些佝僂的身子,心裡很難受。
父親老了,隻想活在過去,不願意麵對現實。歲月不但奪去了他的健康,還奪去了他的智慧。這樣的父親,讓沈琅心酸而失望。
或許,之前他聽到二姐血型與父母不相配,卻一直不願意調查這件事,心裡就隱約生出這種預感。
如今,果然如此。他不知道自己揭破這件事情的真相,如今還有什麼意義。如果文芳知道她和親爺爺所思所想,一定會很傷心吧?
昨晚,他纏著父親在書房裡聊了半天,又一次說起了在青山鎮見到的曾家舊宅,還有第一次見到文芳姐妹的情形。才終於喚起了父親一絲愧疚,得到了父親一定會好好對文芳的承諾。
如今,父親又後悔了嗎?又逃避了嗎?沈琅心裡五味雜陳,正在思忖間,外麵傳來車聲。他心裡一喜,對文芳道:“文芳,應該是美琪回來了。”
果然,沒一會兒,就傳來美琪高興的笑語:“小嬸,快點,小叔肯定接到文芳了。”
“看把你這個丫頭高興的,難不成後天的婚禮還比不上見你堂姐重要?”
曾文芳聽出,這是一個年輕女子的聲音,聲音溫柔清脆,應該是她的小嬸馮月。
然後是琪琪撒嬌的聲音:“我與成哥結婚也很重要,但是,這不影響我早點回來見堂姐啊!”
“還不影響,剛才是誰心不在焉的。”
另一個聲音滿含嗔怪,應該是琪琪的母親,也就是她的大伯母——戰蘭。
“阿琅,人接回來了嗎?”
這是一位略帶急切的中年男子的聲音,應該是她的大伯——沈琿。
這時,沈琅與曾文芳已經站起來,往大門那邊走。一個人在那裡堆積木玩得不亦樂乎的琬琬小姑娘,也抱著一個洋娃娃高興地迎了出去。手裡還舉著她的洋娃娃,喊著:“媽,這一位大姐姐送我的洋娃娃,可漂亮了。”
沈美琪第一個衝進來,摸了摸琬琬小姑娘的小腦袋,便衝到曾文芳麵前,一把抱住她,興奮地道:“文芳,我終於見到你了!唉,可把我想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