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家老宅,葉元軻也知道了事情真相。京都沈家?嗬嗬,如今,他才知道自己失去了什麼?如果,如果那個時候,他再堅持堅持,那他娶回的妻子,可不就是京都沈家的閨女了?
不,即使他再堅持,曾文芳也不可能嫁給他。那個女人,聰慧又有心機,怎麼可能看得上一無是處的他?可是,為什麼他這些天總會做一個同樣的夢?
夢裡,他是真的娶了那個女子;夢裡,那個女人對他百依百順,可是,他呢?卻棄之如蔽蕗。
他與那個女人生下了大寶和小寶,卻不讓她與孩子一起生活,而是讓她如一個保姆那樣,留在這座老宅裡服侍奶奶。這個女人要去種菜、種花生、種紅薯,這個女人要一個人打掃這座大宅子,這個女人沒有行動自由,隻要遲一點兒回家,就會被奶奶打罵。
偶爾,他也會帶著孩子回老宅,可是,並不是為了見她,而是為了住在老宅的奶奶。孩子不尊重她,待她比縣城的保姆還不如。而他,自從小寶出生後,便再也沒有碰過她。母親說,她隻是一個生孩子的工具,說她隻是葉家用幾份工作換來的、服侍奶奶的保姆。
他在市區有一個家,那裡有他真正的妻子,結婚證上的妻子。市區那個家,不但有他的優雅高貴的妻子,還有聰慧可愛的女兒。
後來又怎麼樣了呢?有一幅畫麵不時會浮現在他腦海裡:好像也是在市區他的家裡,兩個女人站在他家
窗戶外麵,呆呆地看他與妻子女兒的互動,看了好久。這兩個女人,他認識,一個就是仍舊住在青山鎮這座老宅裡的前妻;一個是他前妻最好的朋友劉小玲。
夢的結局是怎麼樣的呢?
葉元軻想啊想,可是,卻怎麼樣也想不起來。
今天是大年初七了,妻子曾文蘭一大早又回了娘家。他們明天就要上班了,下午就得回到縣城,孩子們也跑到街鎮去玩了。葉元軻一個人像幽魂一樣,爬上了青山中學。
他記得,夢裡,曾經有一次,他到青山中學去找她,結果在青山中學後山的一個墓地上找到了她。找到她的時候,她靜靜地躺靠在墓碑前麵的青石板上,目光看著遠方,眼神迷離,臉上卻掛著安閒恬靜的笑。那個笑,一瞬間迷了他的眼。
葉元軻順著夢境的小路往前走,迷迷糊糊間,竟然真的找到了後山的那座古墓。一樣有著乾淨而光滑的青石板,但青石板上卻沒有她。
葉元軻學著夢裡她的姿勢,也躺靠在青石板上,目
光看向遠方。不過,遠方有什麼呢?除了山還是山。他有些疑惑,不過,陽光暖暖地照射在他的身上,幾天被夢境纏繞得不能安睡的他,竟然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夢裡,那個女人,也就是他的前妻,已經不像在青山中學找到的那樣美麗恬靜了,而是一個四十多歲的女人。他眼睜睜地看著她進了民政局,又從民政局出來,打了車回到了青山鎮。
這個女人在樓下小店買了一瓶白酒,也不知道是什麼牌子的,拿著酒、提著包開門進了老宅。那個時候,他103歲的老壽星奶奶去世沒多久,家裡就剩下那個女人。
他看到她想倒水喝,但水壺裡沒水。她嘴角勾起一絲嘲諷的笑,擰開擱到桌上的那瓶白酒,當水那樣地喝了起來。
“離婚?離婚?這就是電視上、裡所說的被離婚?我已經被離婚十幾年了?哈哈…
我被離婚十幾年了,還心甘情願地呆在這裡替他們
服侍老太太。哈哈…我是有多蠢,才會這樣被蒙蔽?我是有多笨,才會被離婚了這麼長時間還不知道?…”
他能清楚地看到女人臉上的淚水,與那個女人眼裡的絕望與痛楚。他的心沒來由地抽痛了一下,又一下。他看到那個女人又哭又笑,很想去安慰一下她,可是,他的手伸了半天,也到不了那個女人的頭上或是臉上。
然後,他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那個女人,把一瓶酒喝下去了。他想奪下那個酒瓶,卻沒辦法做到。最後,這個女人竟然跑到浴室裡洗澡了,洗的還是冷水澡。
睡著了麼?他好像去看那個女人了。隻是,他看到那個女人的時候,卻再也不是那個又哭又笑的活生生的女人了。那個女人的臉變得模糊不清,他想去摸,卻被一個柔軟的手握住了。
耳邊還傳來尖利而恐慌的聲音:“阿軻,你怎麼能去摸,這個女人至少已經死了有四五天了。外麵都能聞到屍體的臭味了,這裡多臭啊,你沒有聞到嗎?
快點,我們快點出去,搬屍體的人都來了,讓他們直接把屍體放在棺材裡。這也太晦氣了,這座老宅還能住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