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文芳瞅著她那張得意的漂亮小臉,看著她耳垂那個痣,看著她微微勾起的尾指,心想:原來這才是真實的程子晴,如果陳文乾這一世真的娶了她,就是一出悲劇。
曾文芳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道:“程大小姐,希望你好自為之。不是破壞了彆人的幸福,你才能得到幸福。幸福這東西又不是有數量限製的,彆人得了,世界上就會少了。
幸福沒有數量限製,彆人有,你也可以。彆人失去了,也並不意味著你就能得到。所以,你不要做這些無意義的事情。再說,你表哥再疼愛你,也不可能因為你幾句話,或是你的反對,就與麗娜分手。
你不覺得如今的你,有點兒像跳梁小醜嗎?與你無關的事情,你在那裡蹦躂,還不如好好地工作,好好地處個對象,好好地生活,追尋屬於自己的幸福。”
說完,曾文芳就遲遲然而去,沒有再看程子晴一眼。
回到火雲廂房,見到葉麗娜沉默坐在木頭茶幾旁,端著杯子在發呆,曾文芳不由有些心疼。
葉麗娜掀唇一笑,笑容裡帶了些苦澀:“文芳,她說了什麼?”
曾文芳安慰道:“她說什麼都不重要,讀書的時候以為她至多就是一個清高些的公主罷了,沒想到她會是這樣的一副德性,我都看走眼了。”
葉麗娜搖頭:“上次在這裡遇到她,覺得她很念同學情,對她比以前在學校時多了幾分好感。我也沒想到會這樣,鐘力雖然不會聽她的,不過,我們好歹同窗四年,知道她在搗鬼,心裡難免不舒服。”
“她與她媽媽掀不起什麼風浪,聽說鐘爺爺與伯父伯母都認同了你。所以,鐘力你是嫁定了。”
葉麗娜眼裡閃過一絲黯然,輕歎一聲:“唉,我真的想不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我想好好地找一個普通人,與他過平凡普通的日子,誰知道。唉,在南方讀書的時候,有人說,漁港千萬富翁隨便一抓就是一把,京都則是世家貴公子隨便一抓,也是一大把。
當時我還不相信,因為,我在京都生活了這麼多年,見到的世家貴公子卻不多。也不知道是什麼運氣,畢業後,遇到的卻全是世家貴公子。唉,我這是什麼
命啊!“
曾文芳掩嘴偷笑:”什麼命?富貴命唄。我猜你那個繼母與妹妹一早算過了你的命,知道你是個富貴命,才會千方百計地設計你,讓你寧願逃出京都,也不願意住在家裡。不過,是你的就是你的,你想避也避不開。”
“說實在話,我與鐘力交往,實在是看不出他貴公子的特質。他會請我去普通飯館吃飯,最常去的就是你們華翠苑附近的那個美食街。我覺得他挺接地氣的,所以,我真的以為他家裡沒什麼背景。”
曾文芳想起鐘力小時候的事情,不由覺得好笑,這麼一個從小叛逆的少年,才不會在乎什麼貴公子氣派呢,人家是怎麼舒服怎麼來的那種人。隻要喜歡,不要說美食街了,就是地攤小食,也會吃得又香又甜。
那些貴公子小姐,時時都得端著架子,生怕一不小心就失了麵子,哪裡敢去小餐館、美食街、地攤小食?
曾文芳衝葉麗娜燦爛一笑,道:“麗娜,你以後會知道,你是撿了一個寶貝。鐘力確實沒有大家貴公子
的氣派,他比起京都許多貴公子更接地氣,是一個能好好過日子的人。”
“我真沒想到自己會有這麼好的運氣。”
“你心地善良,不爭不搶,卻又才華橫溢。說實話,比起那些從小學習琴棋書畫的大家閨秀,你學的東西更加實用。我們都是踏實過日子的人,不是華而不實之人。上天有好生之德,肯定是知道我們品德好,才會恩賜我們一個好丈夫。”
“你呀,說得這麼玄乎。”
“這不是玄乎,或許一切都是冥冥之中注定的呢。”
曾文芳說完這句話,視線轉到那幅楓葉圖畫上,這幅畫,在上一世,她繡過與它一模一樣的一幅畫。在那個夢裡,她夢到在她去世後,這幅國被陳文乾收去了。這可能就是陳文乾覺得這幅畫有些熟悉的原因吧?冥冥之中,或許真有老為他們牽線呢!
她清楚地記得,那幅畫是她一針一線慢慢繡出來的,繡的時候,她的心是平靜而快樂的,因為她憶起了讀初中時那段美好的歲月,憶起了小時候盼著成為一
名教師的夢想,也憶起了少女時候想要嫁一個好丈夫的奢侈又絢爛的夢。
畫裡是如火般的楓葉,一片一片的,帶著秋的成熟,也帶著火般的熱情。她在想,若乾年前的她,是不是也有著火一樣的熱情與夢想?她在想,如今的她是帶著秋的成熟還是帶著冬的死寂?她在想,如果她沒有嫁入葉家,會不會過上另一種好歹有些活氣的日子?她在想,如果丈夫能與她好好過日子,她又會是怎麼樣的呢?她在想…
那時候,她想了很多很多,雖然都是奢想,但在繡這幅畫的時候,她的心是活的,她的人是活的,她也會有遐想,她也會有雙眼放光的時候。也隻在在那個時候,她才感覺自己也是一個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