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夜的深秋,天氣格外的涼,醫院樓下金黃的梧桐葉在夜風中落了一地,鋪了一地的金黃。帶著些微的潮濕和寒氣,給醫院平添了幾分淒涼和蕭瑟。
第二天天一亮,金助理就帶著早餐過來了。蘇恪吃完沒多久,護士就過來給蘇恪打點滴。
過程中一句話也不多說,一臉的嚴肅認真,拒人千裡,公式且禮貌的跟金助理交代完事情後,走的倉促急了,蘇恪看這樣子就知道他的大名在醫院的影響力。
讓人恨不得避之三尺。
蘇恪也沒在意,倒是金助理看到蘇恪真樣子,免不了多關注幾分。
“金助理,”蘇恪想到一件事,抬眼看向金助理。
“蘇先生,有什麼事嗎?”金助理扶了扶眼睛,笑的斯文溫和。
“昨天我住院的時候,初初,就是我家裡一條白色的小狗,他怎麼樣了?”蘇恪微微睜大眼,黑色的瞳孔淡漠清澈,桃花眼認真的盯著金助理。
金助理其實挺想說他怎麼樣你自己不知道嗎?
不過麵對這雙好看的眼睛,金助理心底的吐槽瞬間哽住了,隻能笑著道:“初初當時受了點傷,在寵物醫院調養著,醫生說得養一段時間。”
“哦。”蘇恪垂下眼,看樣子,蘇星知當時不僅傷了陸夢清,連初初也沒能幸免。
昨天晚上休息的時候,蘇星知在靈魂世界喊了他一整晚,帶著哭腔聲音沙啞,到後麵幾乎哭都哭不出來,一直抱著小初顫抖著縮在角落裡,說他不是故意的。
可是……
蘇恪眼神發散的盯著床單,無論是不是故意的,傷害確實已經造成了。
他必須為他做的事情負責。
打完了點滴,蘇恪照舊去了陸夢清的病房。陸夢清正在打著點滴,一直入神的注視著門口,看到蘇恪的身影,眼神一亮。
蘇恪看到陸夢清的眼神,就跟初初看到食物一樣,眼巴巴亮晶晶的看起來還有點戳人,不由得眼神暖了點。
淡漠的黑曜石般瞳孔好像漾起了陣陣漣漪,衝淡了蘇恪可以冷淡的眼神,暖意縈繞,氣質柔和。
陸夢清捂著幾乎要蹦出來的胸口,心神恍惚。
“怎麼樣?今天好點了嗎?”金助理推著蘇恪來到陸夢清的床前。
“好點了。”陸夢清緩過神,青紫的臉上看起來好了點,腫脹也消下去了一些,不過今天陸夢清臉上塗了深深淺淺的膏藥,看起來比昨天還要滑稽。
陸夢清也不敢碰臉,又覺得醜,彆彆扭扭的。
蘇恪仔細打量著,陸夢清隻覺得蘇恪淡淡的帶著關心的視線好像帶著熱度一樣,從臉上一直看到了心底。讓他的心跳跳的越來越快,又不敢動,跟個木頭人一樣,呆呆的靠著牆半躺著。
蘇恪視線離開,陸夢清才悄然鬆了口氣,看向蘇恪:“你呢,耳朵和腿好點沒?”
“還有點疼,不過不重。”蘇恪認真的回答。
“對了,金助理說初初暫時在寵物醫院修養,等我們出院,就起接他回家。”蘇恪能察覺到陸夢清對初初的關心,輕聲說著。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陸夢清揪著床單,他從住院就一直擔心初初,就怕初初被蘇星知那個人渣踹哪去了,又怕心上人內疚不安,才一直沒問。
不過,陸夢清看了眼蘇恪,眼中有著笑意,心上人也很擔心初初,似乎也察覺出了他對初初隱秘的擔憂。才特意過來和他說一聲的。
這樣好的蘇星知,他又怎麼能不擔心。
陸夢清又想起昨天蘇槐銘和他說的話,心裡又澀又慌。
他不想離開蘇星知。
可是,他好像沒有資格不離開,他和心上人之間的開始,也隻最狼狽最卑微的合同開始。
他甚至連選擇的權利和資格都沒有。
陸夢清睫毛顫抖,眼簾低垂遮住了眼中的苦澀,心裡的不甘心和酸澀的難受幾乎把他整個人都吞沒了。
蘇恪不知道陸夢清怎麼了,但他能看出來陸夢清心情突然低落了。
嘗試性的仔細剝了個橘子,遞到陸夢清跟前:“吃個橘子吧。”
“我想吃蘋果。”陸夢清不接橘子,心裡的難受讓他耍著小脾氣。
突然,骨節分明白皙如玉的手輕輕將橘子放到了陸夢清手裡,帶著微冷的觸感,讓陸夢清不由自主的抬眼看向蘇恪。
蘇恪靜靜的盯著他,神色沒有不耐,隻有微微的縱容,聲音冷中帶著些微的寵哄:“你喉嚨好沒好,不能吃蘋果,等好了就可以吃了。”
陸夢清小心的拿起橘子,一瓣一瓣的放進嘴裡,紅著眼眶帶著不可見的哽咽:“你出院以後還會不會記得我。”
你出院了以後,回了蘇家,會不會還記得有一個叫陸夢清的人。
你知不知道,他一直默默地喜歡你,暗戀你。
他知道你看著冷漠,其實很善良。他能認出來你和蘇星知是兩個人。你們不一樣。
你,你可不可以不要忘記他。
以後,再相遇他就不再是以被包養的這種卑微的身份了,他可以光明正大的走到你麵前,自然的說:好久不見。
陸夢清越想越難受,他現在的身份連自己都養不活,又怎麼奢望給他告白。
沒錯,他連告白都不敢,他連和他比肩的資格都沒有。
陸夢清細細咀嚼著橘子,不,忍住不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