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9 章(1 / 2)

三月份,從長安到汴京的官道就修繕完畢了,還有少許路段需要晾曬幾日,如今春雨綿綿,少見好天,不過雨勢不大,對水泥沒有什麼威脅。

沈黎是在年尾出櫃的,著實將沈來秋嚇了一跳。

但是對於沈黎,沈來秋真的沒有辦法下狠心管教。首先沈黎是他唯一個出生後過了好幾年苦日子的孩子,對於沈黎,隻有滿心的心疼,不曾打過,不曾罵過,如今就算這個孩子有“大逆不道”的念頭,他也不知道該如何阻止。其次,家裡的產業都是沈黎置辦的,他個老子,還是靠兒子發家的貨,哪裡有臉麵對這個辛苦的孩子說絕情話?最後,還是餘氏溺愛孩子,雖然也震驚沈黎居然喜歡男人,但是到底覺得還是自己的孩子高興就好。

連娘子都同意,他也沒什麼好說的了,隻是他又很遺憾,這兩個大男人,怎麼生孩子?以後沒有孩子,晚年孤單怎麼辦?

他是想勸勸兒子,養個養子,以後好有人照顧自己,不過被沈黎拒絕了。說什麼,沒有必要為了養老就去養一個孩子,這樣對孩子不公平,也不符合收養的初衷。

收養能有什麼初衷?大多數百姓□□,不都是因為家裡,沒孩子,想要以後防老嗎?

沈黎道:“孩子又不是工具,若是剛生我,就知道我以後沒出息,不但不能養老,還隻能啃老,您和娘還願意生下我嗎?”

沈來秋道:“你這是什麼話?再沒出息,你都是我孩子。生下來,我和你娘就要管。”

沈黎笑著點點頭,“是啊,因為愛我,所以你們養育我。我若不愛那個養子,養他就是不負責任。”

沈來秋老臉一紅,年輕人真是的,說什麼爹娘愛他,怪不害臊的。不過也有道理,光花錢養孩子還不行,也得打心眼裡關心那孩子,不然養了不是白養嗎?話又說回來了,要是真養了個白眼狼,還是自己兒子吃虧。他想了想,還是算了,等以後找侄子養也是可以的。實在不行,家裡的小芽兒,小包子不是可以照顧他們兄長嗎?也是一樣的,還是從一個娘肚子裡的兄弟,比那沒血緣關係的養子興許還好些。

關於兒子喜歡上世子殿下這一點,他拗不過自己的兒子,隻能每天唉聲歎氣,被餘氏嫌棄煩人,隻得時常去莊子那兒種種莊稼解解悶。

“你說這硬邦邦的男人有什麼好的?怎麼我兒喜歡男人?”沈來秋是永遠沒法理解的,哪個小姑娘不比臭小子好?偏生喜歡上男人。

李福聽到這話,忍不住道:“您還真彆說,要看長相,世子殿下倒是比一般姑娘還好看了。”

沈來秋一噎,這倒也是,像世子那樣好看的人確實不多,但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人家世子還不一定能看得上我呢,人家是皇家人,我隻是個五品小官。”沈黎幽幽補充。

沈來秋頓時不高興了,“我兒子有什麼不好?偏他看不上?”

沈黎無奈笑了,這大約就是家人吧,哪怕各種看不上兒子喜歡的人,也不允許那人看不上自家兒子,這是什麼神仙雙標?

沈來秋又開始發愁了,“你好好的,怎麼喜歡上世子了?王爺一定不同意你們倆在一起的。”他又在發愁自己的兒子好不容易喜歡上一個人,結果卻不能如意,這叫他覺得挫敗。他第一次覺得,自己真沒給兒子帶來什麼好處。論家境,兒子出生的時候窮得叮當響。論地位,他這祖上三代都是麵朝黃土背朝天的農人。要不是兒子爭氣,估計代代都是種地的老農民。他拿什麼支持兒子去說服王爺,叫王爺家的高貴世子同自己家這個農戶之子成婚?

不過沈黎倒也不知道老父親的擔憂,他相信世子,也相信自己。若是真是地位不對等,王爺不同意,他也會想辦法,將門戶等級往上提一提的。而且聞柏鶴也早就告訴他,不必太擔心,他是有辦法說服王爺和王妃的。

沈黎也好奇他拿什麼說服,但是這貨不願意告訴他,沈黎也沒辦法。

宣帝是在安王同他告狀的時候,知道這件事的。說實在的,他也不是很能理解這兩個人是怎麼會產生這樣的想法的,不過畢竟不是他親兒子,到底隔了一層。就算知道了,那又能怎麼樣呢?難道下令斬了他二人?

安王滿臉怨氣道:“皇兄,我知道您看中沈黎那孩子。可是他再好,也不該拐走我的孩子。我就這一個出息兒子,剩下都是些不爭氣的庶子。我兒才二十將將出頭,連個通房妾侍都沒有,更不用說孩子。他這,真心真意地和一個男子在一起,我王府的繼承人,該怎麼辦?誰來賠給我?王妃現在在府裡跟我哭,可跟我哭有何用?還望皇兄你幫我,唉!”

宣帝沉吟半晌,“若是你實在不願他二人在一起,倒是有個法子。”

安王喜道:“皇兄教我!”

宣帝笑道:“男子,大多是將前程看得比情愛重,你若是不甘心,倒是可以拿更換世子威脅他,到時候,他就能想清楚什麼最重要了。”

安王搖頭道:“不妥不妥,這樣做,王妃得恨死我。”柏鶴就是她的逆鱗,觸之則死,他是不敢拿這個威脅兒子。

宣帝道:“那就隻能叫他們離得遠遠的了。可沈黎畢竟沒有犯錯,因為這個貶謫他,實在不合適。我那小兒,最是喜歡他,少不得要跟我鬨。”

安王氣得牙癢癢:“我那孽子,在我麵前硬說是他糾纏沈黎,如今消息靈通的人都知道他喜歡沈黎那孩子,還要強取豪奪。其實我能不知道他在想什麼?無非就是想將罵名自己擔著。沈黎和他,沒有一個是無辜的。我不管誰要強取豪奪,我今日都要做個棒打鴛鴦的人,我在一日,他們休想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來!”

宣帝也頭疼,他本想讓沈黎在工部紮根,經年之後,入尚書省,等選拔出太子,等他百年後,就叫太子封他為相。這樣才能成就一代君臣相宜的佳話。可是如今安王來央求自己......

宣帝道:“實不相瞞,沈黎此人,我有大用。哪怕沈黎看上我的哪個皇兒,我都不能將此人永遠貶謫到遠處。這不是我決定的,而是大昭的國運逼著我這樣決定的。你也看到了,大昭這些年來,雖然不能算風調雨順,卻也因為沈黎此人,更加強盛。最多六年,沈黎必入三省之一。”

安王牙疼,卻也無可奈何,他難道不知道沈黎到底有多重要?隻是一直不願麵對罷了。

“假如柏鶴去找他呢?”

宣帝歎氣,“這要看你舍不舍得了。”

“皇兄,你不會......”

“益州神武軍軍營,倒是可以補個監軍的缺。不叫他上戰場,隻跟著訓練,在那裡無詔不得出城,如何?”

安王狠了很心,“那就這樣吧,皇兄將沈黎貶謫到廣州,以解我心頭之恨。柏鶴去軍營,左右神武軍軍營不是什麼人都能進的,我看皇兄的安排很合適。”

宣帝搖頭,“廣州,不成不成,廣州乃是毒瘴之地,我不願意。”

安王無法,隻得聽從宣帝安排。

宣帝著人擬旨,語重心長道:“其實,我倒是想勸勸你。年輕人,你越不想叫他做什麼,他就越想做什麼。說不準經過這次,兩人感情能變得更好呢?三年不見麵而已,時間也不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