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是白竹笙?
為什麼會是白竹笙?
為什麼不會是白竹笙?
如果早知道是白竹笙……
當君乾將白竹笙交給他時,他絕對不會嫌棄那個幼崽吃飯時會吧唧嘴,喝奶把嘴巴一圈的毛發都沾上奶漬,跑在竹林裡蹭了一身塵土……
“我救了你一次,也騙了你一次。”落在他眼皮上的重量突然移開,宮羽廈的心在這一刻好像也忽然空了一塊。
雪白的睫羽微顫,他睜開眼,看到麵前的芝麻團子一字一頓認真道:“我們一筆勾銷吧。”
我們一筆勾銷吧。
一筆勾銷。
對白竹笙來說,原來他們之間的糾纏可以用一筆勾銷這句話,輕鬆地抹去。
原來他日日夜夜在心裡不斷美化珍藏的初遇,被他視為救贖的經曆,在另一個人眼裡可以一筆勾銷。
怎麼可能一筆勾銷?
這樣柔軟又甜蜜,像是棉花糖一樣甜絲絲的奶音,嘗起來卻要痛到剜了他的心。
這麼傷人、不留餘地又天真的話,果然隻有幼崽才能說得出口。
芝麻團子直直地望著他,顯然在等待答案,黑瞳仁兒澄澈到可以倒映出宮羽廈此刻的模樣。
宮羽廈突然發現自己現在的樣子有多狼狽,被血浸泡的發絲纏繞打結,衣服和手套臟得不像話,就連淡淡的竹香都遮蓋不住他身體裡散發出來的腐臭味,如影隨形,一直纏繞著他的腐臭味。
可以了。
宮羽廈對自己說,可以了。
現在已經這麼狼狽了,可以了,不要再狼狽地挽留了,白竹笙究竟有多喜歡君乾這件事難道不是有目共睹的嗎?為什麼非要去強留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呢?為什麼連最後一絲尊嚴都不給自己留下呢?
宮羽廈將被血水泡濕的手套脫下來,用手梳理頭發,他的臉像雪一樣白,聲音好似也像雪一樣隨時都要融化了,“好,我們一筆勾銷。”
*
這是一場美夢,夢中他的肩上坐著可愛的芝麻團子,芝麻團子用小爪子揪住他的頭發,興高采烈和他一起看閱兵儀式。
他的手挽著那位神秘雌性的手,那位夢中身份是他伴侶的雌性,依偎在他另外一邊的肩上。
他豪情萬丈道,我的軍隊開過的地方就是我的疆土,我願意給你們在我的疆土上儘情撒歡的權利!
芝麻團子聞言雙眸亮起,充滿崇拜與孺慕之情,用甜甜的小奶音堅定道:“我要你做我的雄父~”
“親愛的,你真好~”他的伴侶笑吟吟道。
宗鳴霄的美夢中被君乾發來的消息打斷,這頭暴躁的大獅子起床氣可不小,一邊磨牙一邊臉色陰沉地打開光腦,看到君乾的發來的消息後,紅眸微微睜大。
【君乾】:白竹笙在我這兒,我現在的狀況不適合送宮羽廈去議會,你幫我送他〔位置分享〕
寶寶怎麼在君乾那裡?!
宗鳴霄瞬間清醒。
難道君乾半夜過來接走了寶寶?不對啊,如果君乾過來了,那直接叫醒他不就醒了。
難道是寶寶自己出去的?這更不可能了,寶寶隻是一個柔弱的小雌性,怎麼可能自己出去。
也不可能是彆人進他的房子,如果有外人闖進,他肯定會發現的。
要是這件事從彆人嘴裡說出來,宗鳴霄一定認為對方在開玩笑,可說這話的是君乾。
百思不得其解的宗鳴霄煩躁地抹了一把臉,他火速換好衣服,連扣子都顧不上扣,踩著拖鞋衝到為白竹笙精心準備的房間,唰得一下打開房門,房內的燈自動亮起,照出了空蕩蕩的房間。
……真的不在。
宗鳴霄立刻轉身,踏上軍艦出發去找君乾。
一路上暴躁的大獅子把一整包薄荷糖都丟嘴裡,哢嚓哢嚓咬得粉碎,不管到底是什麼情況,這件事肯定有一部分是他的錯,睡得和死豬一樣,連寶寶離開都不知道,說出去要叫其他獸人笑掉大牙。
宗鳴霄現在都沒有臉繼續和彆人爭奪白竹笙的撫養權了。
怎麼會有他這麼愚蠢的雄父?!
雙手握拳,宗鳴霄突然用力錘了一下操作台,兩道裂痕從操作台上浮現,一顆按鈕從台上蹦出,在空中化為一道拋物線彈到地上。
“元帥,請您冷靜。”機械音在駕駛室生硬地響起。
雙眼充血的大獅子重重地呼了一口氣,然而此刻的狀態卻怎麼也冷靜不下來,他將機甲行駛速度調到最高,深綠色的軍艦幾乎要化為一道閃電風馳電掣而過。
軍艦全速前進的情況下,二十多分鐘到了君乾發來的位置。
宗鳴霄走下軍艦,第一眼看到的不是狼藉的戰場,不是宗鳴霄宮羽廈,甚至也不是芝麻團子,而是那架外形優美的純白機甲。
這、這不是他為他未來伴侶特地準備的機甲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