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字頭綠皮火車帶走喻遐,大約等他到達第一個大站的時候,薑換出現在春明火車站的出站口,歪歪斜斜靠著牆邊。
十分鐘後,他掐滅燒到一半的煙,看向從人流中走出來的頎長身影。
男人不算太高,很挺拔。他戴鴨舌帽,頭發剃得很短,兩鬢處隻留下一層青茬兒,讓他本就十分立體的五官越發如雕塑一般。輪廓深邃,眉眼還算清秀,長相乍一看有點普通,卻偏偏讓人在平凡的初印象後忍不住看第二眼。
儘管已經提前被打過預防針,薑換還是覺得褚紅這段時間的變化確實大,特彆是發型,跟寸頭差不多了,幾乎讓他沒敢認。
褚紅也看到了他,走過來說:“等多久了?”
薑換沒答,他看一眼褚紅兩手的黑色單肩包,沉默地幫他提過一隻。
入手就覺得不對勁,包裡大概是褚紅那些價值連城的設備,裝滿石頭一樣沉,扯得薑換左肩一陣酸脹,筋骨突突跳動,他把包立刻換到了右手。
男人注意到這個不太正常的動作,拍拍薑換,示意讓他還給自己。
薑換不看他,一直埋頭快步往前走。
褚紅在後麵跟了兩步實在看不過去了:“肩膀不舒服就彆提,你裝什麼裝。”
說罷直接上手,這次薑換沒堅持了,他把包還給褚紅,視野內某人有些瘦削的身材拎那麼沉兩大包竟一點也不搖晃。
薑換單手插進兜裡,這次腳步慢了些。
剛才莫名其妙、條件反射一樣想去幫人拎包,真做出來又彆扭,仿佛一瞬間記不起他們兩人之間生活技能更豐富的人、更會照顧對方的人一直都是褚紅,他像剛學會禮貌和客氣,但明明對褚紅不需要這樣。
那是對誰呢?竟能差點變成習慣,薑換還是覺得今天自己的舉動不太正常。
“你開車來的?”褚紅問他。
“嗯。”
“彭新橙的車是嗎?”
“嗯。”
“聽說許為水那片子被卡了。”
“嗯。”
每次對話都隔著三四十米遠,兩個人並著肩,薑換不想找話題,褚紅到後麵找不出話題。
分手後能做到前任見麵不急眼都很稀奇了,他們不鹹不淡地假裝朋友,也是夠奇葩的。究其原因,薑換為人薄情,而褚紅從最開始就沒對他有太大期待,並未互相承諾過以後,於是沒有什麼好放不下。
距離決定分手、他搬離褚紅的公寓差不多兩年零三個月,此在之前他們就已經大約四個月沒見麵了,之後隻見過一次。
去年冬天,褚紅和彭新橙、楊觀鳳一起到醫院來看他。那時褚紅也是剛下飛機,頂著亂七八糟的自然卷,一臉無語地站在那對情侶身後,好像在遺憾他怎麼沒死成。
聽完事情經過他冷笑一聲,對病床上的薑換嘲諷:“下次頭七再喊我吧,給你燒紙。”
然後就走了。
好像他從挪威飛回來隻為了當麵罵這一句似的。
時隔半年再見,褚紅就如同沒說過給他燒紙這話,絕口不提醫院那一出。他不讓薑換開車,自己拿了鑰匙進駕駛座裡。薑換毫不猶豫地拉開後排門,打定主意保持距離。
“你有病啊?”褚紅又氣又好笑,“前麵來,這破車沒有導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