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番外(3)(2 / 2)

病房門突然從外麵被推開來,出去吃飯的李念和易輕塵進門依次。

李念確認標簽後把飲品分給林故若和容磊,她沒買易輕塵的份。

易輕塵手裡拎著袋水果,半個眼神都沒分給病床上的人,他朝著容磊提溜了下,“下午你給我發消息,讓我帶的東西還有杏兒,Serene附近沒賣得,剛剛路過樓下水果攤就順帶給你買了。”

“謝了。”容磊頷首,戲謔講,“現在不用了,垃圾就該拿出去扔掉。”

老人摔倒的那條人行道上,滾落的杏被日頭烤乾失去了水分,隻剩下皮核癱軟附在石板上,看起來汙穢不堪,被行人小心翼翼的繞過去。

“你有病。”易輕塵冷漠的給出評價。

林故若用力吸奶茶,兩腮鼓起又凹下去,接話補充,“他那是病的不輕。”

容磊默然,“……”

林故若熟稔的挽上李念的手朝門外走,她看不見身後聽到容磊和易輕塵交談後的老人恍然想起些什麼,滿臉愧疚。

正掙紮著坐起來,手伸向門外她離開的地方,口裡用方言嘶喊講著,“對不起。”

林故若腳步沒停,他們之中沒人停步,沒人回首。

誰都沒去接受這句道歉,遲來的、不被需要的歉意,除了能讓致歉人感覺到心中得到寬慰外,沒有任何用處。

林故若救人無悔,可她和她的朋友為這件事耗了長達七個小時的時間。

她又不是彆名聖母瑪利亞,憑什麼要原諒一個因為她有錢,所以想敲詐勒索出半套首付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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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風吻過臉頰,四位容貌出眾的男女並肩站在醫院門口,下午被碰瓷打亂了所有的節奏,現在一切重回正軌。

誰都不知道該以什麼樣的方式道彆,氣氛詭異。

林故若在心裡歎了口氣,把手從李念臂彎裡抽離開來,拍了下好友的肩膀,嬉皮笑臉的講,“美女賞個臉送我回家嗎?”

“送。”李念肯定,視線落在容磊身上,“你是在這等我提車來接你,還是和我去停車場?”

“我。”易輕塵剛開口。

便被李念噎回去,“你站這兒等我開走在動,謝謝,麻煩跟我保持距離。”

昏黃的路燈扯著李念瘦長的影子走遠,林故若如釋重負的脫下身上的外套,食指勾著遞給容磊,燦然一笑,“還你。”

容磊沒接,打火機躥出幽藍火苗,倒映在他深邃眼底,清冽的嗓音散在風裡,“改天再還吧。”

改天再還,即提前為下次見麵找到借口。

林故若卻不肯接受,她強行把外套塞到到容磊手裡,倔強講,“我偏不。”

“行。”容磊拿她無可奈何,配合地說,“你偏不,那你是不是可以解釋下,為什麼回國不和我說?”

為了不擋著人,他們站在門口最邊緣的位置上,大廳裡透出來的光太暗,照不穿誰身,難反映誰心。

容磊吐出口煙圈,白霧散儘,林故若再次從他眼睛裡找自己。

林故若把一切歸咎於容磊的眼睛太勾人,她再一次決定隨心所欲。

於是她湊近,墊腳,吻上去。

月亮在中國人的心裡有獨一無二的位置,是團圓、是相思、是故裡、是懷才不遇、也是永恒和須臾。

寓意這樣多,容磊猜題都沒有大範圍,他思考了下,猜測林故若大概是想媽媽了,試探著講道,“因為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

“錯!”林故若否定,鬆開合攏簇水的五指,水嘩啦一下砸回池子裡,池中原本就被攪亂的月影更加扭曲起來。

否定完林故若又安靜了小半分鐘,等容磊手裡的水消失乾淨,才皺著眉頭喃喃,“不是哦,是春|宵一刻值千金,花有清香月有陰呢。[1]”

這句詩被無數人曲解成了帶著顏色的詩句,實際上蘇軾本人隻單純的寫了字麵意思,春夜短暫珍貴,花散著清香,月打在花上落下朦朧的影。

露台上花香陣陣,月影婆娑,除了季節不太對,完美貼合詩句的寫意。

這個回答讓容磊當真無言以對,他咬了下後槽牙,心說今夜就帶你體會這詩的曲解意思。

最終是林故若先撈累了,她停手,蹬掉鞋子,懶散的抱膝坐在池邊的台子上。

麵朝著水池座,看容磊給她撈月亮,眼角眉梢噙著笑意。

她看看容磊手裡的“月”,又看看容磊,眸裡映了水波,凝成星光點點。

在自然景觀裡,月亮明亮,星光則被反襯得暗淡稀疏。

但今夜星月俱在,心心想念的心上人也在。

晚風親吻過臉頰,催得林故若的酒氣不減反增,她或許有過一瞬的清明,在僅存的三分醒裡抓住細枝末節的存在。

容磊便是她的水中月,哪怕早知道結局空歡喜一場,此刻也不願意兩手空空。

這是醉鬼才配持有的勇氣,她豁然抓住容磊的手腕,又忘了自己究竟想做什麼,遲疑片刻再放開,指腹如同貓爪般滑過容磊的肌膚,奶聲奶氣的誇獎,“哥哥你真好呀。”

“給你撈月亮,就算好了啊?”容磊似是而非的笑著問。

他要比林故若大一歲,可林故若平時不太喜歡喊自己哥哥。

基本隻有兩種情況會喊,一種是戲謔或是撒嬌有求於他,而要求比較過火的時候。

他們兩個人從外在的家境、容貌,再到個人能力,都稱得上勢均力敵,林故若極少有求於容磊。由是這種稱呼多數時候都出現在床.第.之歡上,林故若整個人都泛著粉,帶著哭腔在容磊的要求下喊他哥哥。

林故若自己沒什麼思路,勉強善解人意的順著容磊說,“那你不好。”

容磊眯眼,把手裡的水儘數潑回去,沉聲問,“哪裡不好?”

“你把我的月亮弄丟了!壞人!”林故若嬌嗔,她放開抱膝的腿,足尖探入水中,虛虛攥著拳,捶打容磊的肩膀,“你討厭。”

“……”容磊迅速的彎腰舀水,順便在心裡安慰了自己三萬六千次,她醉了、自己的小寶貝兒,除了慣著還能怎麼樣?

正當容磊準備再騙聲軟糯糯的“哥哥”聽時,身後突然響起聲輕咳。

原本露台上隻有他們兩人在,容磊的心思又全放在林故若身上,無暇顧他,外加他們正對著薔薇花牆坐,水聲作祟。

是真沒注意到身後……竟然站著這麼多人。

曲楚笑得如沐春風,薄幸見容磊轉頭,遙遙舉杯,抿了口酒。

就連平常冷淡習慣的應長樂,唇角都帶著點兒弧度。

另有三兩位認識但不算數的,但他們非常默契的輕手輕腳上樓,不知道已經在身後站了多久。

一個兩個,看熱鬨都不嫌事大。

容磊感覺到一陣頭疼,偏林故若不覺得丟人,還興奮的朝著後麵的人招了招手,歡喜的附上了句,“你們好啊。”

曲楚配合的揮手,回應道,“若若晚上好啊。”

他自己打招呼不夠,又推了下鼻梁上的金絲眼鏡,拍旁邊應長樂的肩膀,催促她,“跟你若若姐打個招呼,氣死你哥不花錢的好機會。”

露台高百尺,當初打出的旗號是遠離俗世喧囂,從環境上講誠不欺客,隻微弱的風聲和指尖淌落的水滴聲響著。

於是曲楚的不大不小聲音被放大。

“……”容磊掀眼皮睨應長樂。

原本沒準備打招呼的應長樂懶洋洋的瞥回去,微微頷首,慵懶微啞的禦姐音響起,“姐姐撈月亮快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