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不愛她罷了(公主真的喜歡黎宵嗎?...)(2 / 2)

彈幕時常會跟不上郭妙婉的節奏,這會兒聽了她說這話,又是一片臥槽,臥槽。

黎宵雖然猜到一些,但是真的聽到郭妙婉這麼說,表情都扭曲了。

“怎麼,不是要救你的雲娘於水火嗎?”

郭妙婉半靠著車上的小案,用一種讓人恨不得咬死她的表情語氣,手指勾了下自己的衣帶子。

“來嘛,你把我伺候舒坦了,彆說你的雲娘想要嫁給元嘯永,她就是想要嫁給我父皇,我也能讓她如願。”

“你肯嗎?”郭妙婉眯著眼,拿起桌上的茶盞喝了一口茶,嘴角有些水漬,索性沒擦。

她笑得像一株帶毒的花,毒汁都順著□□滴滴答答地流下來了。

黎宵額角的青筋暴跳,喉結滾動,麵色緊繃,俊朗出塵的眉目,全都是掩不住的暴戾,卻跪坐在那裡,沒有動。

若不是實在年輕,此刻他的血壓絕對能把他給弄成個腦溢血。

他嘴裡都彌漫上了血腥味,想到雲娘在他家族落敗的這些年,沒少幫著他往家裡送東西,也從沒有對他一朝跌落泥地表現出鄙夷。

黎宵記恩,他不可能眼睜睜看著雲娘被騙。

但是要他……要他因此和公主行苟且之事,他又絕不能做。

一時間進退兩難,黎宵心中悲愴,他怎會落到如此境地,要靠著色相去求人做事?

他垂在身側的手指攥成拳,鬆了又緊,緊了又鬆。

他不肯抬頭去看郭妙婉,但是也沒有退出這馬車,氣氛一時間凝滯,隻餘馬車車輪在路上飛快滾動的聲音。

彈幕開始替郭妙婉害怕。

士可殺不可辱,公主他的表情好嚇人,快彆鬨了。

我感覺他隨時要暴起傷人,死士小哥哥們呢?快救駕!

太可怕了,快跑!

咬死公主算了!卑鄙!

咦,還有黎宵黨啊。

郭妙婉看了看彈幕,又看了看黎宵,她動了下,黎宵居然劇烈地抖了下。

他是下意識地反應,是對於危機的戒備。

但是這動作看在郭妙婉的眼睛裡,就是黎宵像個被抓起來的良家婦女,生怕她這賊匪把他糟踐了。

郭妙婉沒忍住笑了起來,她這一笑,奇怪的氣氛頓時被打破了。

黎宵終於抬頭看向郭妙婉,郭妙婉把捏著的瓷瓶扔給黎宵,“算了,你不願意,我也不強迫你。”

但是直播彈幕剛和黎宵一起鬆一口氣的時候,郭妙婉又說:“我得不到的東西,我就喜歡毀掉。”

“你把這瓶鶴頂紅喝了,我保你的雲娘飛黃騰達,尋到良人貴婿。”

彈幕都知道這是郭妙婉剛從係統那裡要來的營養液,聞言又開始刷屏獻給郭妙婉膝蓋。

這姐們兒太能搞事兒了。

黎宵抓著瓶子的手頓時僵了,他低頭看了看,想起有一年冬天。

一個在街上調戲女子的紈絝,因為在窄路錯車的時候,和郭妙婉的車架相撞,撞碎了郭妙婉手中茶盞,瓷片劃傷了她的手。

那紈絝是工部一位大人唯一的嫡子,雖然知道郭妙婉的凶名,但因為飲了酒,酒壯慫人膽,道歉也道得不太誠懇。

那時候郭妙婉便從馬車中扔出了一個如這般翠色的小瓶子。

對那人說,喝了它,這事兒就這麼算了。

那人接了瓶子,問郭妙婉是什麼,郭妙婉便說:“是鶴頂紅。”

那人自然不信,公主再是囂張跋扈,還敢當街毒殺大臣之子?

然後他喝了,真的是鶴頂紅。

之後那位大臣告到皇帝麵前,徹查之後,得知那個紈絝強搶奸/殺貧民女子,不僅死有餘辜,連帶著工部的那位大人也被連連貶謫。

郭妙婉因為這件事,不鹹不淡地被禁足了一個月。

黎宵到現在還記得,那紈絝喝了之後臉上笑容還未儘,便一口血噴在雪地裡,殷紅近黑,是劇毒的象征。

郭妙婉是真的會隨身帶著鶴頂紅,也真的什麼都敢做。

黎宵捏著瓷瓶的手指攥緊,他腦中瀕死之人一樣,開始想起了自己的母親,父親,小妹和弟弟……

他確實希望雲娘一生安好,但他在這一刻才意識到,自己並不會為了雲娘的未來,決然去死。

黎宵和雲娘定親的時候,雲娘還是個小姑娘,比他整整小三歲,黎宵算是和她一起長大,是旁人口中的青梅竹馬。

雲娘溫柔,懂禮,端莊美麗,也是旁人求而不得的那種好妻子。

兩家是世交,一直都來往繁密,雖然黎宵和雲娘隻是定親,可他一直都覺得,雲娘注定是他的家人。

自小的情誼,郭妙婉幾句話,輕而易舉地將其撕裂,露出內裡與黎宵幻想的全然不同的樣子。

今日若是家中任何人落難,他都會毫不猶豫地去死,但是他不會為了雲娘去死。

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並不是理由,黎宵意識到自己隻是不愛她罷了。

什麼心上人,不過是他多年來潛移默化地順勢而行。

郭妙婉看著黎宵麵色幾度變化,看他眼眶泛紅。

她才開口問,“你想清楚了嗎?她還是你的雲娘嗎?”

黎宵抖著嘴唇抬頭看向郭妙婉,眼中有些許水霧彌漫。

這一刻黎宵心中又恨她,恨她殘忍地撕開他自以為的情誼,又因為她如此狠辣利落的心腸,怕了她。

彈幕能看到郭妙婉做了什麼,卻不能理解黎宵和她之間的暗潮,已經洶湧過了幾回。

隻是見黎宵幾乎要被逼哭了,紛紛刷起,算了,算了,彆把小黎子搞壞了。

確實不能搞壞了,郭妙婉沒有再逼黎宵,也沒有再提雲娘,而是笑著說:“看把你嚇的,騙你的,這是我讓婢女給你熬的補身體的藥,快喝吧。”

“我怎麼舍得讓你死?你可是我的心肝兒寶貝。”

郭妙婉催促,“喝吧,太醫說,和參湯效果一樣好呢。”

黎宵瞪著她,眼淚幾乎要奪眶而出。

郭妙婉這樣,就宛如強硬地撕開他的胸膛,連他幾根腸子都數好了,把心臟拿出來翻看,然後輕飄飄地說一句,“哦,是血肉做的啊,惡心。”接著用石頭給他塞上一樣。

他抖著嘴唇,把瓶子狠狠砸回郭妙婉懷裡,然後瞪著水霧彌漫的眼睛,低吼道:“我恨你!”

轉頭跳下了車。

不是所有人都能承受被撕開胸膛,細數自己的卑微齷齪,自己的麻木和愛恨。

生而為人,被七情支配,被六欲引誘,被世俗禁錮,沒有人的心腸,能夠經得起這般細數。

郭妙婉見黎宵跑了,無所謂地笑笑。

輕飄飄自言自語道:“恨我的人多了,你算老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