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贏了。(輸了,就連命也會一並失去...)(2 / 2)

院子當中再度寂靜下來,三個人無聲地對峙。

戎問楓又後退了一步,他知道自己徹底輸了。

“對不起……”戎問楓幾乎是用氣聲說出這三個字。

折春一手托著衛司雪,一手扶著那柄刀,安慰衛司雪說:“已經讓侍從快馬去請大夫,也已經通知了王爺,沒事的……你不會有事的。”

衛司雪當然知道自己沒事,她空間還有活死人肉白骨的儀器呢。

她本來沒想這樣,可是她那些計劃都被打亂了,就是想把這件事一次性了結算了。

而且這是最好的解決方式,所謂“血債血償”,她傷透戎問楓的心,戎問楓給她一刀,這很公平。

相比於用那些陰謀詭計,衛司雪更喜歡這樣解決。

她聽到戎問楓道歉,看向了戎問楓搖了搖頭:“沒關係的問楓哥哥,是我負你,這是我應得的……”

她不知道自己此刻的表情難看得很,這傷就算不致命,也是被劍給刺成了透心涼,她的唇色慘白,嘴角甚至流下了血跡。

戎問楓像是被抽去了所有力氣,隻是傻傻地站在那裡看著,他不知道事情為什麼會弄成這樣。

他甚至想到衛司雪說得對,他今天不應該跟過來。

如果不跟過來……

如果他裝著不知道離開的話……

可是這種假設都不成立,很快有一群人從前院過來。

衛司赫走在最前麵,一進正門,視線就穿透了正屋,看到了後院的狀況。

衛司赫瞳孔驟縮,臉色瞬間變了,快步跑向後院。

他身後跟著月容他們,還有冬藏帶來的醫師,也呼啦啦地跟著衛司赫的身後跑向了後院。

衛司赫走到衛司雪的身邊,看到了衛司雪被長刀貫穿,狠抽了一口氣,這一刀簡直像紮在他的身體裡麵。

他猛地回頭看向了戎問楓,目眥欲裂地說:“你竟敢傷我妹妹!”

“來人,把他給我拿下!”

衛司赫一甩袍袖,直接抽在了戎問楓的臉上。

戎問楓連躲都沒有躲一下,很快被侍衛按住了。

醫師快速來查看衛司雪的狀況,衛司雪就算是再怎麼心中有數,此時此刻也開始暈眩。

她看到戎問楓被人按住,抓住了醫師的手臂,看向她哥哥,聲音虛弱地說:“哥哥……放開他,不怪他……”

“這就是你跟我說的了結方式?!”衛司赫要不是因為衛司雪中了刀,絕對一巴掌把她抽得趴在地上。

怎麼能用這種方式傷害自己,衛司赫看著衛司雪前襟染血,心都要碎了。

衛司雪挨了這一刀,斬斷的何止是她跟戎問楓之間的情愛。

她把衛司赫的心也給砍成了兩半。

衛司赫是將她當自己的孩子一樣帶大,看她竟然用這麼極端的方式解決問題,後悔不已。

早知道……早知道他就直接去求皇上了!

“放了他吧。”

衛司赫雖然恨不得掐死衛司雪,可是既然衛司雪說這是她的解決方式,那衛司赫也不打算管了。

戎問楓被放開,衛司赫連看也沒看他一眼,跟一群人一塊兒把衛司雪抱起來,抬進了屋子裡。

戎問楓獨自一個人站在院子當中,甚至沒有離開的力氣,更沒有跟進去看衛司雪到底傷成怎樣的勇氣。

他就獨自一個人站在庭院之中,抬起自己的雙手,上麵並沒有血跡,卻空空蕩蕩。

端親王府的醫師是曾經宮中的老太醫,年輕的時候還去戰場做過軍醫,處理衛司雪這種傷勢根本不在話下。

迅速止住了血,將刀拔了出來。

拔刀的時候衛司雪直接疼得昏過去了。

彈幕這個時候已經刷到看不清屏幕——

啊啊啊啊啊啊怎麼會這樣!

衛小狗也太狠了吧怎麼能用這種辦法!

我以為這個治療儀這個世界是用不上的,就算有也是給男主用……

天哪天哪天哪,太絕了我操。

太絕情了,我想心疼戎問楓,可是我更心疼女兒!

為什麼就不能都要呢,為什麼不能一起呢!

就是說呀,這不是可以一起的古代嗎,完全可以一起呀……

鬨成這個樣子,是真的決裂了。

戎問楓還在院子裡傻站著呢,肯定非常地崩潰,親手傷了自己喜歡的人。

嗚嗚嗚嗚嗚我的女兒。

衛小狗果然還是狗啊,仗著自己有治療儀不會死,玩這麼絕。

太絕了太絕了,負心薄幸代表人物。

……

刀取下來之後,一群人輔助著醫師給衛司雪處理傷勢。

衛司雪現在不宜挪動,就躺在折春的床上,折春指使著人,將火盆全都抱進屋子裡。

衛司赫看到衛司雪昏過去了,醫師對他說不用擔心,可是他的心卻始終放不下。

他現在不能對重傷的衛司雪發火,也不能找戎問楓算賬,一回頭看到折春神色淡定地在指使著侍女,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衛司赫十分粗暴地將折春拽到了屋子外麵,劈頭蓋臉地問他:“是你算計的嗎,是你教她這麼解決問題的?!”

折春被甩得差點摔在地上,衛司赫的手勁可不是開玩笑的。

不過他踉蹌了一下站定之後,看向了衛司赫搖頭說:“不是我。”

“王爺應該跟太子談過了,對我也應該有所了解了。”

折春走到了桌子邊上,不顧手上因為接了刀刃,還在流血的傷口,抓著茶壺給衛司赫倒了一杯茶。

他用一隻乾淨的手捏著茶盞滴到衛司赫的麵前,表現得非常鎮定。

他將所有的慌亂和驚心,全都壓在平靜的神色之下。

他不肯將自己的情緒展示給除了衛司雪之外任何的人看。

他對衛司赫說:“如果是我算計,受傷的該是我,那樣郡主會因為我發瘋,今天傷得絕不會是一個人。”

衛司赫擰起眉心,瞪著折春看了他好一會兒,才抬手接過了茶杯。

他確實是跟太子談過了,對折春也有了了解。

這些年王府當中那些不好解決的事情……果然不是他王府當中的兩個傻子能夠解決的,也不是老皇帝心心念念著王府。

那些其實都是折春暗地裡幫著解決的,他做事情毫無痕跡,對方甚至不知道是誰。

這麼多年連衛司雪,和曾經在宮中的人精歌芝姑姑,都沒有發現任何一點端倪。

太子說……折春的手中有當朝幾乎所有氏族見不得人的把柄。

那些都是他當初利用長公主之勢收集得到。

所以端親王府這三年來無波無瀾,無人擋前路,無人背後捅刀子。衛司雪狂野生長,一路毫無挫折,長成如今這一副行事極端,顧頭不顧腚的模樣。

太子一直想要收用折春做一位謀士,可惜折春無心權勢,厭惡宮廷。

太子對衛司赫說,若是能夠將折春收用,無論到哪兒都會是一大助力。

太子說…折春是真的喜歡衛司雪。

衛司赫一邊喝著茶,一邊看著神色平靜的折春,是真的看不出他哪裡喜歡衛司雪。

衛司雪都傷成這樣了也沒見他多著急……

衛司赫越想眉頭皺得越深,他不喜歡心思太重的人。折春這種老狐狸,連長公主都能弄死,連權勢和金錢都不在乎,他圖衛司雪什麼?

難不成還能是圖色嗎?衛司雪當成女人看的話,實在是不夠柔軟不夠嫵媚,一張嘴就讓人想打死她。

衛司赫將茶盞中的茶喝完,透過敞開的後門看了一眼依舊站在後院的戎問楓。

這個跟在他身邊多年的副將,衛司赫一直都很喜歡他。

可是他傷了自己的妹妹,雖然這是衛司雪的解決方式,但是衛思赫現在看著戎問楓依舊鬨心得很。

衛司赫看向折春,將茶杯放在桌子旁,對他說:“既然這件事情因你而起,你去將戎問楓打發走。”

衛司赫也想看看,折春到底有什麼能耐。

折春點了點頭,並沒有直接去後院,而是轉身進了屋裡。

片刻之後,折春將那把還沾著衛司雪的血的刀拿著,然後朝著院中的戎問楓走過去。

衛司赫抱著手臂站在屋子裡朝外看,他看到折春走到了戎問楓的身邊,一句話也沒有說。

將那把長刀拿起來,並沒有對著戎問楓,而是站在戎問楓的麵前,一手抓著長刀,一手抬著手臂。

慢條斯理,仔仔細細,將長刀上麵的血跡,擦在自己的手臂上。

等到將長刀徹底擦乾淨之後,折春依舊沒有說話,將刀尖插入了戎問楓身側掛著的刀柄之中。

輕輕地一聲,還刀入鞘。

折春這才抬頭看向戎問楓,對他說道:“郡主的傷並未在致命處。她心中一直對將軍有愧,才遲遲不敢開口。”

戎問楓瞪著折春,他此刻對衛司雪愧疚至極,但他依舊憎恨折春,恨不得將折春的腦袋擰下來。

可是折春臉上並沒有任何勝利者的驕傲,也沒有挑釁。

他平靜地看著戎問楓說:“感情之事,同激憤的心情毫無差彆,發生之時根本無法自控。將軍不是故意,郡主明白,郡主不是故意,希望將軍也能夠明白。”

折春說完這句話之後,抬起雙手,對著戎問楓施了送客禮。

“將軍慢走。”

折春說完之後,便繞過了戎問楓回到了屋子裡。

衛司赫這時候已經沒有在看著了,在他看著折春當著戎問楓的麵,將刀上的血跡擦在自己手臂上的時候,衛司赫就收回了視線,進屋去看衛司雪了。

折春也直接進屋看衛司雪,醫師說衛司雪已經穩定下來。

現在喝了藥在昏睡。

醫師是個上了年紀的老婦人,曾經太醫院中唯一一個女子。

她年紀大了,在端親王府當中屬於養老,今天跟著冬藏騎馬折騰了這一趟,可把她這把老骨頭折騰得夠嗆。

她一邊收拾藥箱,一邊說:“這兩天如果不高熱的話,傷口好了就沒事。”

“如果高熱的話就還需要換一些藥方。”

“老奴還需要回親王府當中配一些藥,郡主現在不宜搬動,就先在這裡休息,老奴晚一點會帶著藥過來日夜看護。”

“王爺放心,郡主身體底子好,沒有大礙的。”

這些話翻來覆去說了好幾遍了,衛司赫聽著還是不放心,折春也不放心,兩個人一起盯著醫師看。

醫師動作頓了一下,絞儘腦汁之後,又交代道:“多燒一些炭火,這些天彆讓郡主冷著。”

醫師收拾好了東西回去配藥的時候,衛司赫留在屋子裡麵,折春出去送人。

在門口碰到了戎問楓,戎問楓應該是站在外頭好一會兒了,不敢進屋去看。

折春腳步頓了一下,對戎問楓說:“將軍想看一眼的話就進去吧,郡主睡熟了,王爺情緒也恢複了。”

他說完之後去送醫師,戎問楓在門口猶豫了一下進去了。

衛司赫看到他之後,表情雖然也不太好但是沒有再出言責怪。

戎問楓看了看麵色發白的衛司雪躺在床上,心裡後知後覺地空掉了一塊。

這一刀,確實斬斷了他們之間所有的可能。

戎問楓垂頭看了幾眼,強忍著淚意,轉頭朝門口走。

走到門口又站定,背對著衛司赫說:“王爺,待到郡主醒了,麻煩替我告訴郡主,退婚的事情……我會想辦法。”

戎問楓說完之後就衝出去,直接大步流星到了門口,翻身上馬,策馬疾馳而去。

折春站在院子的門口目送著戎問楓遠去,一直到他沒影了,才轉身朝著屋子的方向走。

每一步,折春都如同踩在棉花上。

他贏了。

可是折春沒有實感,他甚至連手心的傷口都感覺不到疼痛,好像他的頭腦屏蔽了他的四肢。

戎問楓年輕,強壯,俊美,刀法超絕軍功赫赫……

折春難以相信自己會贏,衛司雪選擇了他,選擇為他用這種決絕的辦法離開了戎問楓這樣好的人。

折春一時之間激動太過,一進門就開始劇烈地咳起來。

他用什麼來回報呢?

他這樣一個人……他根本就沒有想過能夠得到這麼多,他以為他最終還會失去的。

他用什麼來回報衛司雪的深情厚誼?

“咳咳咳……咳咳咳……”折春扶著門,明明剛才從頭到尾他都沒有參與,和戎問楓打得不可開交的是衛司雪。

但折春此刻心力交瘁,一直的擔憂和恐懼消失,衛司雪用重傷讓一切塵埃落定。

沒人知道折春在這短短的對峙當中,經曆過怎樣驟起驟落的情緒起伏。

他咳得實在是太厲害,像是要將已經爛掉的一肚子心肝脾肺腎,全部都從胸腔當中咳出來一樣。

連衛司赫都被驚動了,走出來扶著已經半跪在地上的折春起身。

“你怎麼回事?剛才怎麼沒讓醫師給你看一下……”

衛司赫看到了折春的表情,臉上的神色都凝滯了一下。

折春的表情慘白如吊死鬼,嘴唇都泛著青,恐懼的神色毫不作偽,他起身之後推開了衛司赫,直接朝著屋內走過去。

衛司赫看到折春直接跪在了衛司雪的床邊,抓住了衛司雪的手,低頭將嘴唇湊上去。

那是一個非常虔誠而卑微的姿勢,衛司赫站在門口看到折春不受控製的表情開裂。

衛司赫站在門口沒進去,現在才明白為什麼折春剛才看著那麼若無其事。

因為戎問楓走了。

折春不肯在戎問楓的麵前露出脆弱。

像一頭遍體鱗傷總算打贏了挑戰者的公獅,在挑戰者離開之前,哪怕鮮血淋漓,也不肯舔舐自己的傷處。

衛司赫一直覺得感情是看不見摸不到的,但他此刻看著折春伏在衛司雪的床邊,無聲戰栗的脊背。

相信了折春真的喜歡衛司雪。

喜歡到像太子說的一樣,他輸不起。

輸了,就連命也會一並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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