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俞寒:“現在厲害嗎?”
“厲害啊。”溫苡說,“你當檢察官更厲害。”
“怎麼說?”靳俞寒夾一塊酸甜排骨放她碗裡。
溫苡:“因為你是靳俞寒,是律師還是檢察官都無所謂。難道隻要這個人是檢察官就厲害?厲害的是靳俞寒,又不是職業。”
能讓他被稱一句厲害的,永遠是他的專業能力。
靳俞寒很淡地笑了笑:“吃水果嗎?我給你拿。”
溫苡說要。
注意到隔著兩個位置的女人不停地看向他們這裡,溫苡覺得怪怪的,又感覺她過於敏感了。
晚餐結束前,溫苡去廁所補妝,碰上同樣來補妝的莊晴。
“你應該對我很好奇吧?”莊晴問。
溫苡從鏡子對上她美得帶攻擊性的雙眼:“不算太好奇。”
莊晴挑眉:“靳俞寒沒有和你提過我?”
溫苡轉動口紅的動作頓住,想到尚之原提過的女生。
是莊晴?
溫苡:“沒有,聽彆人提過,不確定是不是你。”
莊晴:“怎麼說的?”
溫苡:“小原說你曾去京北找他,然後一起回了江都。是嗎?”
莊晴擰開水,衝洗手上的泡沫,洗淨,關好。
“是。”莊晴笑,“預料到他不會和你提起我。”
她的笑有些輕蔑,令溫苡感到不快:“你們談過?”
莊晴整理頭發:“沒有,我單方麵追的他,沒同意。”
話題到這兒,應該停止。
而莊晴對溫苡從見到她便表現得絲毫不在意有點不舒服,又說:“我們同專業同班,連研究生導師也是同一個,一起參加過很多比賽,拿過很多獎,有著同屬於我們學生時代的榮譽。後來進到同一家律師工作,說句冒犯的,我了解他的所有想法,我們是彼此最適合的人。但後來他選擇放棄律所的工作,回去京北考檢察院,做著一份不適合他的職業,在我眼裡黯淡無光了。”
當然,說歸說,靳俞寒依舊是她遇到過最驚豔的人。
“確實很冒犯。”溫苡冷冷看向莊晴,“這隻是你個人的想法,我丈夫從未如此想過。”
莊晴不喜歡溫苡裝成很懂的樣子:“如果你見過學生時代的靳俞寒,你就不會這樣想。你遇到他時,已經是如今的情況,所以你才會接受。”
溫苡:“我不會,莊小姐不必拿著自己的看法來評判我。你眼裡看到的是光環,我隻看到靳俞寒。”
說到靳俞寒,她第一念頭裡不是高學曆,不是職業的光環。
想到的是在她低穀時堅信她一定行的靳俞寒,陪她分享開心事煩心事的靳俞寒。
隻是靳俞寒,沒有其他。
莊晴終於正眼看向溫苡,忽然有些理解為什麼靳俞寒會選擇眼前的女人。
隻可惜,她在乎這些外在的光環,沒辦法做到不在意。
本質上,靳俞寒和她是兩類人。
霎那間,曾經無數次告白被拒絕莊晴也釋懷了。
“不好意思,說了些冒犯的話。”莊晴說。
溫苡並不討厭莊晴,成人世界的感情沒有絕對的對錯,倒是感謝她能如此坦蕩地和她交流。
走出衛生間,靳俞寒拿著她的東西等在門口。
靳俞寒牽住她的手,看了眼隨後出來的莊晴,低眸說:“我們回去吧。”
街上。
溫苡走在前麵,雙手放在兜裡,風往衣衫裡灌,長發在空中打了旋,纏在一起,心和蕭瑟的風一樣,交談內容並沒有任何問題,莊晴也不是無底線的壞人,隻是……
煩死了,沒見過學生時代的靳俞寒又怎樣啊!
他大學時,她才初中,真見到在一起兩家家長要著急了。
溫苡打住想法,靈光一現。
好像——
她就是被認為是無知懵懂的。
莊晴認為她年紀小,看不懂這些現實,所以才會和靳俞寒結婚。
就連靳俞寒,在他眼裡,她也一定是需要照顧的小孩子吧。
溫苡忽然特彆想給尚之原發消息,一起痛罵自認為很懂,輕視他們喜歡的壞蛋。
徒步三公裡,溫苡的憤怒消散,回身看一直跟在身後的靳俞寒。
“靳俞寒,你就沒有什麼要說的嗎?”溫苡氣得扯了下挎包的肩帶。
靳俞寒走上來,提過她的包,好像就等著她這句話:“來的時候和曾經合作的公司總裁碰了麵,律師的舊同事應該從他那知道我回來了,特地打電話約飯,不好推掉。”
“你為什麼不拒絕?”溫苡知道他不愛應酬。
靳俞寒看著她的手:“能牽嗎?”
溫苡把手塞到大掌裡,“你繼續!”
帶著些賭氣的牽手。
靳俞寒笑:“你不是想知道我的過去嗎?”
“所以你帶我去飯局?”溫苡氣呼呼說,“沒意思,這算哪門子的告知你的過去啊!”
這場飯局不如今天逛的校園來得有趣。
靳俞寒帶著她往前走:“我的過去就像你說的,很沒意思。”
“可……你來到江都不應該開心嗎?奶奶管不到你了。”溫苡不理解。
靳俞寒:“逃離並不代表開心,我隻把在江都的日子當成暫時喘口氣。”
溫苡心裡堵著的氣,就這麼一下子,悄無聲息的消失了。
酸酸的痛灌滿心和喉嚨。
-
溫苡坐在沙發上揉著小腿,後悔徒步回來了。
靳俞寒洗完澡,拿過吹風筒給她吹頭發,再慢條斯理地收好吹風筒的線。
“靳俞寒,我們這幾天是在冷戰嗎?”溫苡盯著他背影問。
靳俞寒:“好像是。”
溫苡:“是嗎?我們每天都發消息。”
靳俞寒坐到她旁邊,自嘲:“是嗎?可我都快要瘋掉了。”
瘋掉?
溫苡不信:“你不會的,你情緒穩定。”
“你說一個人為什麼會變得穩重,情緒穩定?”靳俞寒反問。
曾在書上看到,一個人的情緒養成來自於家庭和成長環境,性子成熟穩重又溫柔的人,他們的家庭合睦,長輩的情緒穩定,從而影響了他們。
可,這一條在靳俞寒身上不成立。
他的家庭暫且算得上和睦,可他的成長環境是壓抑的。
腦子裡乍現另一個原因。
情緒穩定性子溫柔的人,他們可能對所有的人和事不抱有期待,以絕望的態度看待,所以不管發生什麼,情緒不會有起伏。
靳俞寒,很可悲的,是第二種。
溫苡看他:“為什麼……會瘋掉?”
靳俞寒小小地笑了聲:“你。”
因為你。
因為你對我生疏客套,所以快要瘋掉了。
一路回來,他想到的全是她和莊晴說的話。
似乎他的隱忍克製,成熟端肅,藏得極好的陰暗全被看到了。
即使是這樣,她也堅定選擇他。
小看了他的小姑娘。
他不該輕視她的情感,哪怕僅是一點的好感,也不該。
好像壞一點也不是不行。
可他好舍不得欺負她。
溫苡回神,弱聲說:“你喝酒了,醉了對吧,喝了白的,金律給你倒的……”
沒注意看在飯桌上他喝的是什麼,可能喝了果汁,她也不確定。
自欺欺人想,他一定醉了,要不然怎麼會說這些……
麵色清冷平淡的靳俞寒輕輕地勾唇笑了下,俯向她,唇離她的唇僅一厘米:“喝沒喝……”
“溫苡小姐,親一下不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