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喜媽媽……”
溫苡見到女兒嬌滴滴的模樣，差點破功，壓下唇角上揚的弧度，不冷不熱：“乾什麼？”
小燦冬含淚：“對不起……剛才不應該和你吵架，下次不會了，爸爸說要學會良好的溝通，我會學的……”
溫苡見好就收，斜眼看去：“真的錯了？”
“錯了……”小燦冬眼淚狂湧。
溫苡抱住女兒哄道：“好了，媽媽早不氣了，也和你道歉，不該和你大聲說話。對不起，小燦冬。”
以前的溫苡要麵子，犯錯也是悶聲不響的翻頁，後來有了女兒，因為打心底不喜歡這個壞習慣，犯錯了會認真道歉，沒有輕視女兒，更沒有拿她年紀小說事。這也是靳俞寒提的建議，叫樹立榜樣。
吵鬨結束，母女倆和好如初，苦的是靳俞寒，材料沒寫完，單位臨時來電話，回去加班了。
溫苡獨自帶女兒在家，一般是她看電視，小燦冬和瑞奇在客廳玩鬨。
小燦冬最喜歡的遊戲是扮家家酒，瑞奇多重身份，時而是病患時而是用餐的客人。瑞奇耐心陪著小主人，特彆地配合。
藏在沙發後的溫苡錄了小視頻，發給靳俞寒一起笑。
靳俞寒發來消息囑咐她早些休息。
溫苡準備休息，小燦冬突然問：“媽媽，這個是什麼？”
坐起身看了圈屋子，發現女兒在玄關，緊忙起身尋過去。
“燦燦，這邊黑，怎麼不開燈。”溫苡蹲在女兒身邊，“看什麼呢？”
小燦冬指著一個快遞：“媽媽的？”
溫苡拿起，寄信人寫著靳清雅的名字，收件人隻寫了燦冬。
婆婆給燦冬寄東西？
溫苡：“奶奶送給燦冬的，一起看看？”
小燦冬點頭，期待奶奶送的東西是什麼。
打開發現是本相冊，溫苡和小燦冬窩在沙發翻看。
以為是給小燦冬拍的周年照，往年也寄來不少照片，翻開，照片不是嶄新的，有些年頭。
小燦冬翻開下一頁，指著說：“爺爺奶奶……這個是誰呀？”
認出是年輕的爺爺奶奶，但並不認識中間清瘦高挑的男生。
溫苡也卡殼了一下：“你爸爸吧。”
“爸爸也曾經是小孩嗎？”小燦冬童真問。
溫苡笑：“當然了，爸爸媽媽曾經也像燦冬這麼小。”
溫苡對相冊產生極大的興趣，一張一張翻看，和女兒一起去猜照片的背後有著什麼樣的故事。
意外的。
在靳俞寒十二到十八歲這個年齡段和如今的他完全不一樣。
拿過不少競賽和射擊獎，意氣風發，眉眼滿是風采，像是會做很多調皮搗蛋頑皮事的樣子。
成年後，似乎一夜之間收起了性子，端著一副總是沉熟穩重的老成作態。
溫苡看完心空落落的。
晚上十二點，靳俞寒回到家，溫苡還坐在客廳。
靳俞寒鬆了鬆領帶，脫下翻領大衣：“還沒睡？”
溫苡回頭，帶著笑：“沒什麼睡意，等你回家。”
靳俞寒跟著笑，每天忙碌回家看到她坐在客廳等著他，心被灌滿了蜜。
走進，靳俞寒看到茶幾上的相冊，意外說：“媽寄來的？”
溫苡：“嗯，收件人寫著燦冬，以為是給燦冬的，我跟著她看了。她說，裡麵的皮孩子不是爸爸。”
難得一見靳俞寒表現出不好意思：“那是以前了。”
溫苡收起相冊，說：“我們出門走走吧。”
“外麵剛下雪。”靳俞寒說，“明天是結婚紀念日，明天再去？”
溫苡指向牆壁的時鐘：“今天就是結婚紀念日了，走吧！”
靳俞寒犟不過溫苡，隨著她出門，散步去小區外的便利店。
溫苡埋頭在圍巾裡，和靳俞寒十指緊扣，哈了一口氣：“你看我說話變白了。”
靳俞寒被她要求跟著嗬氣，非要比誰的氣長。
在便利店買了一支雪糕，兩人返程，溫苡咬一口：“靳俞寒，你會不會懷念成年前的你？”無憂無慮的歲月。
靳俞寒：“還好。”
溫苡：“真話？”
靳俞寒猜出妻子表露的失落是因為相冊，溫聲說：“真話，十八歲前我隨心所欲做了很多想做的事，十八歲後收心去承擔應有的責任，並不痛苦。”
溫苡盯著靳俞寒瞧，差點要伸手去扯下他那副斯文的眼鏡。
心裡是認可靳俞寒的話。
成長便是這樣，丟失了某些東西，也得到了某些東西。
鬆開靳俞寒的手，溫苡丟掉木棍，沒忍住跳到旁邊的雪地裡，在厚厚的積雪裡留下腳印。
靳俞寒手插在大衣袋子裡，輕笑著看小妻子跑跑跳跳。
溫苡捏雪球，行動前喊道：“靳俞寒！”
靳俞寒沒躲開，雪球砸到胸口，笑著拍乾淨，並不惱。
“小喜，你上次不是問我，就這樣和你過一輩子會不會後悔。”靳俞寒走在外圍，隨著她腳步平移。
溫苡從雪地抬頭，等他說下去。
靳俞寒凝視著她：“我曾假想，如果不曾再遇到你，你也沒有和我結婚的想法，我的生活會怎麼樣。大概剛剛加班到家後，我看會兒書便睡下，或者和陸戚出門聚會，最後也會早些回家休息，想的是明天的案子能不能結。”
“挺可怕的，這樣的假如。”
“沒有太多溫度，單調平凡的日常。”
溫苡問：“和我在一起的日常就不平凡？”
靳俞寒放在口袋裡的手慢慢收緊：“那也一定是平凡且美好的日常，和你的日子越是過下去，越不敢假想不曾相遇。”
他也有許多不敢顯露的陰暗和不堪，是她的到來改變了一切，笨拙地靠近他、心疼他、愛著他，就像沙灘上撿貝殼的女孩，明明得到了許多漂亮的貝殼，但在遇到一個缺了口的褐色空貝殼，她沒有嫌棄，而是珍重撿起，朝同伴驚喜地大喊著：
看，這隻貝殼好獨特！
“我割舍不了這些和你的日常。”
他想，靳俞寒往後平凡的日常不能沒有溫苡了。
“溫苡，結婚五周年快樂。”
她怎麼不知道，阿勒泰的那隻上上簽，也是他的上上簽。
“我愛你。”
溫苡撲到靳俞寒懷裡，朝著他笑，臉紅撲撲的：“我也是。”
看來今年京北的冬天也是晴朗燦爛的。
-全文完-
《冰雪來信》初厘/文
2023.9.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