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清說完這句話,自己都驚了一下,話已經說出口了,不後悔走到他麵前,怕他不信,找了一個理由:“你需要結婚穩住家人,而我……我想畢業就結婚。”
溫擇敘身子一頓,甚至沒來得及和電話那頭的外婆打聲招呼就把電話掛了,眉頭蹙起,語氣依舊溫和,問道:“你想畢業後結婚?”
鬱清自己找的理由,自己都沒反應過來,在他重複一遍後,不知道他為什麼重點落在最後一句,顧不來太多,愣愣的‘嗯’了聲,怕他不信,重重地點頭,強調說:“是的。”
溫擇敘看著鬱清的眼神複雜,眼底黯沉,他抿著唇,看她時就像讀談判資料那樣仔細,細節、語病、用詞、談判策略……全在心裡過了一遍又一遍。
鬱清的長相是難得的清冷掛,素雅大氣,幾分豔麗,眼尾顎骨有一顆淺棕色的痣,格外漂亮,誰都要承認,她的美是攝人心魄的。
今夜京北有雪,簌簌落下,鬱清就站在中央,烏發上點點白,穿著一身簡單的白色棉服,沒戴圍巾,長發散落在大衣帽子那一圈絨毛上,膚質是東亞人裡少有的冷白,鼻尖泛紅,眼尾也是粉色的,飽滿的粉唇緊抿著,唇珠點綴得她如霜打的嬌花,我見猶憐,清淩淩的眼睛裡,眸光流盼,盯著他看的樣子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正給他告狀來著。
溫擇敘心底的情緒微微起伏,嗓音溫潤:“行。”
行?
是代表什麼意思?
“嘖!敘哥你福氣好啊,出個門都有小美女告白。”男人插著兜從隔壁卡座起身,穿著西裝,領帶鬆鬆垮垮地掛在脖子上,長相痞帥,懶散地走過來。
周勁打量了鬱清一眼:“大學生啊——”
陌生人突然出現,鬱清變成烏龜,立馬縮到自己的殼裡,仿佛剛才那個勇敢和溫擇敘求婚的人不是她。
溫擇敘:“周勁。”
淡淡的一聲,周勁立馬改變態度:“大學生好啊,適合你。”
“彆對鬱小姐說失禮的話。”溫擇敘就算在訓人語氣還是溫和的。
更讓人吃不透他的情緒和心思了。
周勁來了興趣,溫擇敘在大家眼裡確實儒雅懂禮,但他很少管閒事,更不會替人說話,眼前的這位鬱小姐……不簡單啊。
周勁站定在溫擇敘旁邊,兩人差不多高,周勁漫不經心說:“人都在京郊等你,走?”
鬱清聽著他們的對話,似乎有一把劍懸在鬱清頭頂,等待被審判。
溫擇敘……還沒給她答案。
周勁眼神在兩人之間轉了圈,拍了拍溫擇敘平整的大衣:“敘哥,帶上唄,陳太也來了,陳哥還怕沒人陪她。”
說完這句話,周勁便走了,江邊隻剩下溫擇敘和鬱清。
溫擇敘抬手看了眼金屬腕表,露出一節白色的襯衫,袖扣是一顆墨藍色的寶石,極襯他矜貴的氣質。
“跟我走?”溫擇敘問,在鬱清要張口回答,他又說:“已經十點了,如果跟我走,隻能在外麵過夜。”
鬱清攥緊拳頭:“我跟你走。”
溫擇敘勾唇淺笑:“走吧。”
他語調微微上揚,心情似乎不錯,鬱清猜不準,想從他臉上讀出他的情緒,可惜的是,今天他戴了眼鏡,金絲邊,鏡片反光,一半流露出來的情緒被擋去。
鬱清跟在溫擇敘身後,離他很近,嗅到他身上冷沉的木質香,亂跳心也逐漸安定下來,節拍如常,她拽著衣角的掌心,手心卻不爭氣地出了汗。
車子不是上次的紅旗車,是一家黑色的賓利,奢華低調。
溫擇敘拉開副駕駛門,看向落後一大截的鬱清,“鬱小姐。”
鬱清拉回思緒,小跑到他跟前,看了眼車內。
一片昏暗。
她低身坐進去,溫擇敘抬手放在她頭頂,護著她坐好,以防她撞到頭。
上車後,溫擇敘調了幾次車內的暖氣,手背和掌心反複貼在出風口,確認風變暖後才啟動車輛。
車子平穩地駛向京郊,微微搖晃,光影透過車窗移動,追著光,鬱清看清溫擇敘握著方向盤的手,手背青筋突起,看清他扣得一絲不苟的黑襯衫,看清他利落的下顎線,看清一副眼鏡讓他看起來禁欲十足。
到了後麵,在搖搖晃晃裡,鬱清暈暈欲睡。
不知多久,到了京郊大莊園。
他們去的是後山的彆墅區,幾棟大樓錯落,藤蔓爬滿,燈光燦燦的,像山裡的夜明珠,顆顆璀璨。
到了門口,鬱清的心才高懸起來,憂心即將要麵對的一切。
溫擇敘把車停在門口,管家過來幫忙泊車,周勁等在門口,抱著手吊兒郎當地靠在門邊。
“你和阿深說一聲,我晚到。”溫擇敘對周勁說道。
周勁瞄了眼乖乖站在溫擇敘身後的鬱清,玩味笑:“行,我給陳哥說去。”
溫擇敘回眸對鬱清說:“走吧。”
鬱清跟上他,走過盤旋樓梯,去到一間房間,心都快要跳出來了。
和見過幾麵的男人去酒店房間,原來她這輩子也敢做這麼大膽的事。
進門看到的不是床,而是客廳,鬱清後知後覺房間的規模是總統套。
溫擇敘脫下大衣,鬱清照做,把大衣掛在他旁邊。
等溫擇敘倒了杯溫水給她,鬱清不安說:“先生……”
溫擇敘笑說:“不用這麼客氣,叫我名字就好。”
鬱清:“你……你也可以叫我名字。”
溫擇敘應得很快:“好,清清。”
鬱清愕然,男人轉化也太快了吧。
他說出來的疊字溫溫的,斷音清脆,聽得很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