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擇敘走到鬱清跟前,低頭凝視著她,聲音低沉沉的,問:“算話?”
鬱清主動伸手牽溫擇敘,粲然一笑:“算話,違約的話,隨時能找我算賬。”
他哪舍得找她算賬,心疼還來不及。
溫擇敘看著她:“小太太今晚能否賞臉和溫某共進晚餐?”
鬱清被他正經又紳士的語氣逗笑,“可以!”
溫擇敘接過鬱清的托特包,和她去學校圖書館取東西,兩人手牽手走在校園大道上,不少路人看來,鬱清絲毫不在意,溫擇敘以為她會遮掩來著。
鬱清摟著溫擇敘胳膊,感慨說:“這樣算不算在學校談了一場戀愛?”
溫擇敘:“戀愛?”
這個詞對他們兩人來說都格外新奇,是從未設想過的情況。
溫擇敘壓低聲音調侃她:“鬱小姐,你牽著一個戴著婚戒的男人走在校園裡,問他你們是不是在戀愛,不覺得有違倫理?”
“哦?”鬱清和溫擇敘廝混久了,也被教壞,反問,“你妻子知道你今天為了我的畢業典禮又是訂花,又是訂餐廳麼?”
溫擇敘在她耳邊說:“還定了今晚的江景房。”
鬱清微微後仰,溫擇敘扶住她,大掌壓在她背上。
“不要臉!”鬱清罵他,“小心我告發你。”
就仗著外人聽不到,溫擇敘好整以暇,痞話說儘:“睡了這麼多次,早同流合汙,鬱小姐確定要告?”
鬱清接不下話,臉爆紅。
老男人沒臉沒皮,什麼話都說,暗地裡使勁地欺負她。
正好到圖書館,鬱清甩開溫擇敘的手,跑進去,頭也不回,溫擇敘失笑,拿出手機拍下這一幕。
鬱清取完書,特地約了關愫愫替她和溫擇敘拍幾張留念照。
關愫愫一個人不敢麵對氣場強大的大佬,童倩舉手陪同,楊果麥也對溫擇敘產生好奇,結果三人一起來了。
鬱清把溫擇敘介紹給三人,她們誠惶誠恐問好,不像在宿舍無下限和鬱清開黃月空的樣子。
拍完照,為了表示感謝,溫擇敘請三人一起吃午餐,她們哪敢真的去吃,就怕飯都不敢吃幾口,便婉拒了,分開前,溫擇敘特地給她們買了一些吃食讓她們帶走。
鬱清陪溫擇敘等奶茶,不禁問他:“你為什麼對愫愫她們這麼用心?”見過溫擇敘招待其他人,禮數周全,恰到好處,不會太冷漠,也不會太熱烈,而今天卻有些不一樣。
溫擇敘:“因為這是你第一次認真地把朋友介紹給我,我想你一定很在乎她們,當然要用心。”
鬱清靠著溫擇敘,唇角微微上揚,很喜歡他對她那些藏在細節裡的在意。
送完吃的,鬱清和三人單獨聊了幾分鐘,正式告彆,約好年底有機會一定要再聚。
鬱清是不舍的,這一次分開再見麵不會在一間宿舍裡了,她們會有各自的生活,不知道這段友誼能維續多久,在此刻,她們每個人都對彼此心懷祝福,也希望每個人能在未來過上自由的生活。
溫擇敘牽著鬱清走到校門口,她停下回頭看著校門,心中有種說不上來的惆悵,卻也不全是惆悵,欣喜也是有的。
恍惚之間。
回想到開學那年,她一個人提著行李箱到京北大學報道,校園太大,她迷了路,逛了半圈學校,後來還是被學院的學生誌願者找到,帶她找到了宿舍。
四年前,她攢下許多失意,和許多平常人一樣有著對家庭和生活解不開的心結開啟了她的大學生活,她把這些歸結於自己的不優秀和人生修煉太淺薄,所以她也去努力過,融入一些很為難人的群體活動,參加一些無感的社團活動,為學業熬無數個心酸的夜,心中也有微小的夢想,遲遲在大四才決定播種,好在發了芽,開花結了果。
晃神之際,牽著她的男人輕聲喚道:“清寶。”
鬱清收回目光,看著溫擇敘。
一個未來會陪伴她走很長路的男人。
“怎麼了?”溫擇敘問。
鬱清淡笑:“沒,隻是想到了一些事。”
時至今日,她還是不願意去回想走過的種種坎坷。她攢下的那些失意,現在問她還有嗎?
當然是有的。
但站在這,往過去看,再往未來看,往持續向前的生活看,好似都不重要了,已經完全和解了。
她不該拘泥,此刻、過去、以及無數失意的曾經。
“終於終於告彆我的大學時代了。”鬱清含笑說。
她,鬱清,要做一個期待畢業的人。
溫擇敘沒有回身看,眼裡有的,隻是鬱清:“寶寶,畢業快樂。”
這一聲祝福,稍稍遲了,但趕在了今天。
鬱清燦爛笑著,最後看了一眼那條載著無數人青春的校園林蔭大道,把這一刻陽光斑斕的模樣刻入腦海。
就這樣,一生僅有一次的,畢業快樂。
不再回頭,鬱清跟著溫擇敘往前走。
-
回家睡了下午覺,鬱清醒來正好飯點,看到牆麵櫃子上放著她的畢業證和學位證,旁邊是一束雙色鬱金香。
睜開眼看到的是一束花,心情很難不好。
鬱清拉開被子,赤腳踩上毛毯,捧起花。
溫擇敘推開門,瞧見鬱清單穿一件白色吊帶睡裙,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膚,頭發慵懶淩亂有美感,花上的水露蹭到她下巴,留下水澤的痕跡,純.欲至極的她和嬌豔的鬱金香形成鮮明對比,她卻比花更嬌俏,更讓人心熱。
幾乎是下意識的,溫擇敘走上前捧著她的臉頰,吻了下去,淺嘗即止,怕亂了後續的安排。
鬱清推開溫擇敘,不由得向後趔趄幾步,靠在白紗窗簾裡,喘幾下,把花塞他懷裡,轉身去衣帽間。
溫擇敘失笑。
小妮子挺有脾氣的。
京北入夏後,夜晚悶熱,溫度也就比白日低一點點,鬱清挑了件淺色的一字肩長裙,隨意紮了一個低丸子頭,隻塗了口紅,確認氣色不錯就行,不想出門吃頓飯還要搞出大陣仗,不然飯也吃得不舒服。
坐在車上,鬱清刷手機消息,收到出版社的回複,告知大概年底或者明年初能預售,心裡升起期待。
宿舍群彈出消息,關愫愫和童倩又開始熱聊八卦。
這次八卦的主角是——鬱清。
關愫愫:【表白牆都在傳小清和溫先生的關係,投稿寫的是疑似情侶,哈哈哈!知道真相的我,覺得爽極了。】
童倩:【誰不是呢,自從上次鬱清的哥哥真的是鬱聞晏的投稿驚呆眾人後,這是最爽的一次。】
楊果麥怕彆人亂議論鬱清,問道:【@鬱清小清,要不要解釋?】
關愫愫:【彆著急,先給那些嘴臉醜陋的人說話,我們再出來打臉。】
童倩不這麼認為:【小清可能不會回應,沒必要!】
鬱清挺好奇表白牆討論什麼,上一次鬱聞晏的事她沒有正麵回應,但是種種跡象都說明他們之間的關係,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的人也就嚷嚷幾句,不敢再議論。
切換回在學校用的Q`Q,鬱清搜索表白牆,進入空間。
投稿人放了張照片,是她和溫擇敘走去圖書館的背影照,手牽著手,貼得很近,溫擇敘的側顏入境,神情專注,一副認真傾聽的模樣。
評論區討論度很高。
【鬱清的男朋友?長得挺帥的啊!不是說是已經工作了?穿著一身,我以為是哪個研究生學長。】
【男人好像是溫擇敘……本人外院的,上次在交流會有幸見過本人,溫文爾雅,矜貴斯文,完全符合我對外交官的假想。】
【不是吧?溫擇敘?確定?溫擇敘好像是我們外院溫教授的兒子……】
【要是真的,鬱清贏麻了好吧,談到這麼帥的男朋友,不過哦,他們怎麼會有交集。】
表白牆是一個信息靈通的地,馬上有人跳出來說:
【鬱清的哥哥是鬱聞晏,鬱聞晏和溫擇敘在學生時代可是外交大的雙驕,這層關係在,他們想不認識都難。】
【鬱聞晏的父親是隔壁大學文學院的教授,這樣一看鬱清的家世……】
【懂了,人家是門當戶對,話說鬱清為什麼是困難戶?】
鬱清捏緊手,很不喜歡彆人在社交平台上討論她的身世。
【具體不知道,以前在資助辦做過誌願者,鬱清的個人資料上隻填了母親,家庭情況認證是真的窮。】
雖然有人替她解釋,鬱清依舊感覺心情沉重。
【發現沒有,溫擇敘戴著婚戒。(截圖)】
【擦!真的!才反應過來溫擇敘大鬱清七歲,不會吧……第三者?】
【真的誒,二十九歲,成功政.客,肯定結婚了,鬱清插足彆人的婚姻了?】
鬱清愣住,完全沒想到事態的發展是這樣。
後續的討論估計也被三人看到了,正在宿舍群罵罵咧咧,想要去把第一個造謠的人嘴巴撕了。
關愫愫:【小清,你給個話,行我就上!】
童倩:【鍵盤吵架我還沒輸過!】
鬱清回複:【沒事的。】
大家以為她是要繼續沉默不做聲,心裡焦急。
鬱清沒看後麵她們勸她的話,選了幾組照片,接著在朋友圈更新。
萬年不發動態的鬱清,一條九宮格照片,讓所有有她聯係方式的人大吃一驚。
鬱清:【畢業快樂。】
九張圖,八張分彆是班級合照、授位照片、社團照片和宿舍合照,隻有最後一張,是和溫擇敘的合作。
特地在校門口的綠蔭下拍的,因為麵對著關愫愫她們,鬱清不太好意思,臉蛋粉撲撲的,摟著溫擇敘的胳膊笑,有點傻。
她補充評論:「不是男朋友,是丈夫,也祝我們結婚半周年快樂。」
三分鐘不到,彈出點讚和評論十多條,鬱清不擅長回答問題,乾脆後麵統一回複好了。
“笑什麼?”溫擇敘並不知道鬱清在朋友圈做了什麼,問道。
鬱清:“回消息而已。”
溫擇敘繼續專注開車。
宿舍群三人炸了。
關愫愫:【我的媽呀!小清你好霸道!我好愛!】
童倩:【誰開個小號去投稿?】
楊果麥也跟著激動:【我來!】
三人正在想投稿內容,有人比他們動作更快,一時間,表白牆更是熱鬨。
鬱清絲毫不在意,心想著也畢業了,證書全到手了,影響不了什麼。
車子在商圈的一個清吧停下。
鬱清猶豫問:“不是定了餐廳?”
溫擇敘:“這裡也可以吃晚餐,還能看電影,後麵靠著京江,能看風景。”
這麼聽來,這家清吧確實不錯。
鬱清去過幾次酒吧,感官不好,每次被迫陪著舉杯喝酒,一點兒意思也沒有。
溫擇敘帶她來的酒吧新奇,心裡的不適感逐漸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對環境的好奇。
鬱清抱著老板送的朗姆酒,靠在卡座最裡麵,怯生生地打量周圍,對麵的溫擇敘坐過來,往她身邊靠。
“怎、怎麼了?”鬱清警惕地問。
清吧裡,光線暗沉,輕鬆的爵士樂把氛圍弄得格外曖昧,來往的男女穿伴成熟,舉止親昵,小心機地展示自己的魅力給對方,沉溺在男女之間美好的拉扯裡。
如果荷爾蒙能被看到,鬱清敢打賭,整個空間裡一定蕩漾著無數人的荷爾蒙,紛雜交纏。
鬱清不適應,才起了戒備心。
“你發朋友圈了?”溫擇敘逼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