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星聽見她很輕的聲音,在這嘈雜的背景裡,卻又重得如同一座青山,壓在他心頭。
“楚星不生氣。”
像哄小孩子的語氣。
楚星的不安儘數消退,化作一聲很淺的笑聲,“好,不氣。”
他的劍是特殊材質製成,不會沾留鮮血。這會兒血已經全順著低落在地,楚星收了劍。
對城月說話,語氣溫柔:“月兒乖,閉上眼睛好不好,等我說睜開的時候再睜開。”
城月用臉蹭了蹭他的胸膛,聽話地閉上眼睛:“好。”
這時候,值班巡邏的官兵終於趕到。
看著滿地的血,還一具無頭的屍體,再迅速環顧一圈,落在楚星身上。
這人氣質非凡,讓他心生畏懼。
官兵走上前來,“是你殺的人?”
楚星毫不掩飾,冷淡應了聲:“嗯。”
官兵說:“殺人犯法,請你跟我們走一趟吧。”
楚星沉默,“京城守衛是誰負責?”
他殺了人,卻一副命令的語氣。
小官兵不由打量他一眼,“這與你無關,管你是誰,殺了人就得跟我們走一趟。”
楚星又不語,不過抬眼看一眼他。
官兵被看得一怵,正要動手,忽然一陣馬蹄聲響起。
官兵回頭,來人正是李瑾李大人,負責掌管京中守衛。
此事竟然能驚動李大人,小兵心中一驚,將來龍去脈稟報。
李瑾走上前來,目光從幽深變得尋常,而後躬身行禮:“臣參見陛下。”
他話一出,眾人皆是一驚,連忙也跟著行禮:“參見陛下。”
楚星麵上沒什麼表情,“此人對孤與貴妃不敬,孤動手懲治,你們自行處理吧。”
李瑾低著頭,卻在暗暗咬牙。
這位陛下,就是如此個性。
分明在光天化日之下行凶,要了一個人的性命,麵上卻這麼滴水不漏,仿佛一點也與他無關。
他恨極了這人,卻又不得不俯首稱臣。
“是,微臣明白。”
李瑾收拾好心中情緒,才再抬起頭來,意外看見閉著眼的城月。
楚星說,讓她閉著眼。她便真閉著眼,循聲轉過頭來,一臉的爛漫。
分明這是在凶殺案現場,可是她一點也不怕,仿佛這與她無關似的。
李瑾心中一驚,他按耐住這種驚訝,又問:“陛下今日微服私訪,實在唐突。
這會兒擾了陛下興致,可要給陛下準備馬車,互送陛下回宮。”
“嗯。”楚星又是淡淡應下,握住城月的手。
城月感知到楚星的手,嘴角微勾,小聲問:“我可以睜開眼睛了嗎?楚星。”
楚星聲音也帶了色彩,“再等等。”
“哦。”城月笑意收去,手指抓著楚星的手指癡纏。
李瑾看在眼裡,有一刻失神。
他忽然反應過來,這便是最近傳聞所說的那位貴妃。
似乎與他想象中的,不大相同。
李瑾複低下頭來,“微臣馬上去辦。”
李瑾動作迅速,很快備了馬車,送他們回宮,又命人儘快收拾了現場。
那喪命的地痞是個孤兒,倒是還好,告示發出去,也沒引起什麼騷動。
百姓生來對陛下景仰,何況有正當理由,他們自然都相信。
楚星與城月上了馬車,“好了,可以睜開了。”
城月聞言,立刻睜開眼。她看著楚星,似乎在尋找他是不是還生氣。
待確認過他此刻心情,城月才欣慰地垂眸,抓過楚星的手。
問:“楚星不生氣啦?”
楚星點頭:“嗯。”
“那就好。”她笑了笑,並不追問發生了什麼。
因為直覺是不好的事情,惹得楚星這麼生氣,還是不要問比較好。
她抓著楚星的手,趴下頭來,擱在楚星膝頭。
楚星順勢攬過她,他觸碰到城月的臉,隻覺得手心發燙。
“月兒?”他嗓音微啞。
城月聽見他叫自己名,抬起頭來,望進他眼睛裡。
經過這麼多的相處,她似乎已經懂得他的意思。
城月目光往下,落在他唇齒之間。
她將自己更湊近了楚星,坐在他腿上,去湊他的唇舌。
“親親就高興了。”聲音被淹沒在唇齒之間。
與天地蒼茫的水聲相較,人的言語顯得微弱而不自量力。
高大的瀑布砸出激濺的水花,按著一字一句往下墜入深潭。
偶爾掙紮幾下,又重新墜入深潭。
潭水幽深,水草瘋長,帶出漩渦與湍流。
馬車裡隻有他們二人,車外有一車夫。
原本李瑾說,要派些人手互送他們回宮,被楚星拒絕了。
楚星手掐住她的腰,仿佛隻有獲取她的氣息,才能讓自己得以存活。
車輪轆轆碾過道路,一刻不停地往前行駛,直到消失在長街的儘頭,站在皇宮的門口。
楚星探出頭來,表明身份。
“參見陛下。”守衛行了禮,心中卻驚詫,陛下是何時出的宮?
車輪繼續轉動,陛下回來的消息很快傳回了宮裡。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鞠躬。
星星是真暴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