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1 / 2)

範陽盧氏盧鴻遠,世家子弟、霸道無比。

如果不是太守之子馬文才壓著,昨日在山門處,他一定會逼著所有新入學的學子認他做老大。

這個從入學起就擺出了囂張姿態的惡霸,此刻竟然對著一個名不見經傳的秀氣小子跪下了?

難道這小白臉其實是一個深藏不露的高手?是家世出眾、還是能力超絕、抑或是武力非凡?

眾人或驚或疑的視線起伏不定地向邱玉嬋掃視而來,邱玉嬋臉上經年不變的淡定從容終於不負眾望地僵在了她的臉上。

一片寂靜中,祝英台不甘心地扯了扯梁山伯的衣袖。跟著眾人的目光一致望去並且表現得若有所思的梁山伯終於回過神來,他下意識地給祝英台遞去一個安撫的眼神。

心裡泛酸的祝英台依舊不開心地咬著唇,她小聲嘟囔道,“邱玉嬋這家夥,怎麼人都到了書院還這麼高調啊?她到底還記不記得自己的身份啊,這麼愛出風頭,就不怕哪天……”

諸學子視線焦點處的邱玉嬋,還不知道祝英台就在她身後小聲地說著她的壞話。

她無意識地翻轉著手中的折扇,一雙桃花形狀的眼眸微微眯起,眉目微斂,風流俊俏的長相竟然也生出一絲壓迫感來。

邱玉嬋一直覺得剛進書院、就想憑著武力壓製當上書院老大的行為,是愚蠢至極的。

打不打得過還在其次,萬鬆書院好歹也算半個官學,本地官員之子泰半會選擇進入萬鬆書院就讀。

範陽盧氏的名聲再響,倒黴地遇上了地頭蛇,還不是一樣要完?遠水救不了近火不算,如今地方官員早就盤踞一方,那些普通的老牌世家敢不敢跟其叫板都是兩說。

退一萬步來說,當地擁有實權的官員也就那麼幾個,就算沒有倒黴地撞上他們的孩子,有能耐的世家子弟那麼多,你憑什麼就可以壓在他們的頭上?

有可能被打臉不說,那些暗地裡使絆子的才是最可怕的。

當然最重要的,書院可是為朝廷輸送人才的地方,除非你人格魅力爆表,否則如今你靠武力脅迫人家,焉知他們將來會不會用權勢報複回來?

個中隱患,是不守規矩如邱玉嬋都要在聽說了這位盧姓學子的事跡以後,感歎一聲“好膽!”的地步。

誰知道這個盧鴻遠竟然就是自己在山下教訓過了的那個蠢貨?如今還憑借著一句莫名其妙的話,將她推上了風口浪尖之處?

他說這句話,是因為蠢,還是因為毒?

邱玉嬋眯著眼睛打量了跪在地上的盧鴻遠半晌,直將盧鴻遠看得瑟瑟發抖,恨不得膝行過來抱著她的大腿,求她饒命!

邱玉嬋這才收回評估的眼神,決定尊重生命,暫時將這家夥當成是一個蠢貨來看待。

如果隻是因為人傻的話——邱玉嬋收回那一絲本就幾不可聞的殺氣,熟稔地露出了一個寬和的笑容。

“盧公子說的這是哪裡話?玉蟾怎麼聽不明白呢?”說著,邱玉嬋放慢語速,力求接下來吐出的每一個字都能平緩清晰,“玉蟾今日才知曉,原來昨日大鬨山門的盧鴻遠盧學子就是盧公子您,又怎麼會未卜先知地向你討要書院老大的位置呢?

何況這裡是書院,我們上有山長、再有師長、又有師兄,玉蟾一平平無奇的書院學子爾,又怎麼敢妄自稱大呢?

最後,學子們的品狀排行,自有品狀排行榜來評定。恕玉蟾才疏學淺,實在是不知道盧公子你為什麼、又要怎麼幫玉蟾得到品狀第一的位置?”

盧鴻遠說得“老大”自然同品狀排行無關,可邱玉嬋有意將話題繞往這個方向,倒是讓人覺得她是無知無覺且無辜的了。

眼見其他學子們又逐漸把聚焦到了邱玉嬋身上的目光回轉到了他的身上,眼神雖然依舊驚疑不定,但是他們驚疑的內容可完全跟剛剛大相庭徑。

剛剛他們懷疑邱玉嬋深藏不露,這會兒隻覺得盧鴻遠心思深沉。

原以為是個囂張跋扈的刺頭加莽漢,結果卻是個上來就出其不意、搶占先機,一旦爭奪老大的計劃失敗就退居幕後、推出一個擋箭牌來承受眾人猜忌和怒火的陰險人物嗎?

邱玉嬋當然沒有像熱血漫主角那樣、一經嘴炮甚至可以將反派人物的執念消除、讓其甘願引頸就戮的神奇能力。

她的一番話隻能讓驚疑不定的眾人變得半信半疑,他們依舊會思考會懷疑,她隻是多給他們提供了一個思考的可能性罷了。

不過這樣的效果才是最好的,眼看著眾人對她殘餘的情緒,從帶著敵意的警惕變成了一種微妙忌憚——想來將來應該不會有那種欺軟怕硬、因為她在諸多男性中顯得不夠強壯的身體而來找她麻煩的人存在了。

反觀盧鴻遠,他在眾人心目中的印象已經從囂張跋扈變得了心裡深沉但是不太聰明——畢竟這個陷害計劃顯然不太高明。

外加慫包——就算是為了汙蔑,做到下跪這個地步,當真是有些過了。男兒膝下有黃金,書院同窗罷了,怎麼能說跪就跪?

盧鴻遠見事情竟然沒往他想要的方向發展,心中不由著急。他正想再說兩句,就算不能給邱玉蟾拉到仇恨,讓他和那個太守之子鬥起來也是好的啊!

可是他火急火燎地一抬頭,就看見邱玉蟾嘴角噙著一絲莫名的笑意,正整好以暇地看著他,好像就等著他開口,來辨他是忠是奸了。於是盧鴻遠心中的那股子惡意,就跟被針紮破的囊袋似的,終於晃晃悠悠地癟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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