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他就略微有些無言地往梅文軒的方向睇了一眼,“有他在這裡,誰敢過來圍觀他爹?”
若是馬文才說的是其他人,邱玉嬋定要打趣他一聲,“促狹。”
可她見識過梅文軒在山長麵前的種種不同之處,邱玉嬋沉吟一瞬,竟然覺得馬文才說的還挺有道理!
那那些學子為什麼會突然跑出來呢?
邱玉嬋好奇地往裡瞅了瞅,又往外看了看。咋了,今天書院裡還有什麼她不知道的熱鬨可以瞧嗎?
“嘿!”就在邱玉嬋好奇地往書院外的大路和小路的方向輪番打量的時候,瞅見她的盧鴻遠興奮地跑了過來。
經過這段時間的毒打和鍛煉,他眼下的青黑已經散了個七七八八,入學前看著有些虛的身子骨也逐漸結實挺拔起來。
隻是天生的眉形還是粗粗短短、唇形在不黯淡乾裂的情況倒是有幾分飽滿。眼型在單獨挑出來看的時候,突然不算突出,但好歹沒有當初被青黑眼袋包圍時的那麼猥瑣了。
隻是討人嫌的個性還是一點兒都沒變,隻見他看熱鬨似的又激動又緊張、又是跑又是跳地衝到邱玉嬋麵前,“邱玉蟾,邱玉蟾,你快過來看啊!梁山伯他要碰瓷你!”
“盧鴻遠!”他身後突然傳來一道略顯尖銳的聲音,“你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再敢汙蔑山伯,信不信我、信不信我打得你滿地找牙!”
“嗯?”就在此時,梅宜年突然一臉天然地發問,“我們書院,什麼時候又多了一位姑娘?”
邱玉嬋的心臟都因此而緊張地快速跳動了起來。
她自然認得這個聲音的主人——是祝英台。
其實她不高聲說話的時候,聲音還是很有幾分雌雄莫辯的味道的。再加上眾學子皆是先看見了她的打扮,再聽到她的聲音,有了先入為主的想法,自然就不會僅從聲音處判斷祝英台是個女子。
可是山長沒見過祝英台啊!
這會兒他一語道破天機,祝英台本身又不是一個特彆謹慎的人,彆到時候,僅僅隻是因為一道聲音,就被人發現了她女子的身份啊!
這件事情要真是在人前被拆穿,那邱玉嬋就是裝得再像也沒用!書院為了弄清事實、以正視聽,一定會在現在和將來的學子中嚴加查看的!
隻是漏洞既然已經被發現了,那擔心也沒用。
邱玉嬋努力裝作正常的樣子,聽梅師兄給梅山長做解釋,“那是書院的學子祝英台……以前,好像也覺得他的聲音有這麼尖銳啊。”
“是嗎?”梅宜年隻是笑笑,沒有再繼續探究下去。
邱玉嬋卻不覺得輕鬆,聲音不是重點,重點是祝英台能不能在彆的地方做到不露餡!
可還是那句話,破綻出在彆人身上,邱玉嬋除了事後提醒一一、以防被人連累,現在她是擔心也無用。
隻是心裡對祝英台和又搞事情的梁山伯的煩躁之意,簡直是升到了頂峰!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把話給我說清楚。”邱玉嬋對急忙跑來的盧鴻遠這麼說。
盧鴻遠本來還想和祝英台對罵,這會兒邱玉嬋一發話,他立刻把祝英台丟到了腦後。
“邱……玉蟾兄你是不知道啊!梁山伯他一醒過來,就哭著喊著說要見你,我們那是攔都攔不住……”
邱玉嬋睨了他一眼,手舞足蹈、說話誇張的盧鴻遠就跟泄了氣的氣球一樣癟了下來。
“嘿嘿,”他尷尬地撓了撓頭,“其實我也就是跟著過來看個熱鬨,我也不知道梁山伯為什麼非得要在這個時候見你。我聽他們說,是他們說的哈,梁山伯他好像是想要代祝英台向你道歉?”
邱玉嬋氣得拳頭都要硬了,站在她身旁的馬文才嗤笑一聲,“拖著一具半死不活的病體來向玉蟾道歉?他到底是想來道歉的?還是想要來博取大家的同情?”
在眾人看不見的角度,馬文才把手伸進邱玉嬋的袖子裡,把她深陷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撥開,然後輕輕地按著她的手背,用拇指輕輕地揉了揉她微紅的掌心。
做完這一切以後,他一個大踏步,看樣子是想要上前去找梁山伯的麻煩。
邱玉嬋扯著他的袖子把人拽了回來,“沒關係,這件事情,就讓我自己來處理吧。”
她眼神明亮、嘴角上翹,看起來又是一副溫暖明亮、沒有陰霾的樣子了。
於是馬文才也低低地應了一聲“嗯”,然後就往後退了一步,和她並肩站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