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誠實裝睡的表情一僵,大意了。
她眼睛稍微睜開了一條縫,就見那兩個偷獵者對視一眼,悄悄打開車後的擋板,各自拉著把手,矯健地跳上了車,然後慢慢地,將槍端了起來,寧誠實的籠子在最外頭,他們一步步朝她走來。
還有兩步就到跟前了。
她頓時全身都緊繃了起來,已經蓄勢待發,準備好應對一場惡戰。最壞的結果不過是她中槍,但是這都是匡扶正義的必經之路,寧誠實稚嫩的臉上滿是悲壯。
下一秒,兩人已經走到了籠子前。
千鈞一發之際,她正要跳起來先發製人,兩人卻腳步不停,繞過了她,繼續往前走,同時低聲交流道:“車裡頭肯定藏了個人!”
“沒錯!還想偷咱們的獵物!偷到他爺爺頭上來了這是,咱們鳥悄兒把他包圍起來!”
“小心點,這賊手勁兒可真不小。”
“好的,你也是。”
寧誠實:“……”敵人被麻痹地太成功了。
但這是個好時機。
當那兩個偷獵者背過身去,聚精會神地穿梭在籠子中間,掃視前方的時候,寧誠實就三兩步跑出了籠子,行動間變回人形,然後爆發力極強的小短腿一個有力的橫掃甩過,兩人毫無防備,頓時摔得人仰馬翻,磕撞在籠子邊緣,發出陣陣痛呼,手裡的槍也接連落地。
其中一個人的手還無意間伸進了身後的籠子裡,那籠子裡霎時傳來一聲虎類的咆哮,他急急忙忙將手縮回去,下一秒就感到一張血盆大口朝他撲來,頓時嚇得一身汗淋淋。
越來越多被他們偷獵來的動物從麻藥中醒了過來,四麵八方傳來嘈雜的叫聲。
兩人突遭此變,腦子裡一團亂麻,歪七扭八地滑到地上,視線天旋地轉,就見車上不知什麼什麼竟然出現了一個小孩,剛才襲擊他們的,竟然是一個看上去才三四歲的孩子!難道那個掰壞籠子的也是她?
再一看籠子裡,那隻兔子也沒影了!
兩人倒吸一口涼氣。
寧誠實小手捧著兩把槍,明明是一張可愛粉嫩的臉,卻愣是叫人從中看出了主宰者的冷酷與無情。
寧誠實緩緩地舉起了槍,兩人呼吸一滯,在鋪天蓋地的絕望中,隻聽吧嗒一聲——
槍被扔出了車外,兩人鬆了口氣,心情大起大落之下更是血湧上頭,頭暈目眩。
寧誠實拖出了兩個空著的籠子,把兩人推了進去,將鎖鎖上,氣呼呼地叉腰:“讓你們也嘗嘗被關起來的滋味!”
籠子很小,根本無法讓一個成年人站直,於是兩個偷獵者隻能被迫彎著腰,以怪異的姿勢用力地拍打著籠子。
擁擠密閉的黑暗空間,野獸的難聞的異味、血腥味刺激著鼻腔,身邊野獸嚎叫不斷,兩個偷獵者身處其中驚慌又恐懼。
“喂!放我們出去!”
“你到底是誰?!”
寧誠實正要下車,聞言轉過頭來,冷冷地說道:“我隻是一個有社會責任感的,熱心市民。”
外頭跟裡麵相比十分安靜,她在四周望了望,就看到虺和舉父冒出了頭,“老大!我們在這兒!”
她朝他們招了招手,兩人便飛快地跑了過來,“老大,怎麼樣?沒受傷吧?那兩個人類呢?”
她拍了拍衣服上的灰,“沒有受傷,那兩個偷獵的壞蛋,被我關進籠子裡了。”
虺立馬一拍手,稱讚道:“不愧是老大!無人能敵!”
舉父嘴笨,但也不甘落後,趕忙跟著說道:“對對對,彆說是人了,老大連鬼見都愁啊。”
虺瞪了他一眼,“老大,你彆理他,你瞧,你的小車車我都給你保管得好好的。”
寧誠實點點頭,“狌狌確實在裡頭,對了,裡麵還有一隻妖怪,很奇怪的妖怪。”
寧誠實跟虺和舉父重新上了車,舉父一眼就看見了關著狌狌的籠子,“狌狌呀!你受苦啦!動物園找你都找瘋啦!”
狌狌睡眼惺忪地揉了揉眼,“舉父!哎呀我抱著船,在大海上找了你一宿!”
開鎖的鑰匙在那兩個還在叫喚的偷獵者身上,“你把我們放出來!放出來我就給你鑰匙!”
寧誠實淡淡地看了他們一眼,邊看邊伸出手一扯,鋼鎖就應聲而斷,而那兩人的嚎叫聲在她的目光中則戛然而止。
虺適時地替寧誠實冷笑了一聲:“嗬。”
這頭舉父和狌狌敘舊,寧誠實和虺則走到了她所說的,關著另一隻妖怪的籠子前。
寧誠實用剛才的法子將籠子打開,那隻妖怪即使在剛才寧誠實戰鬥的時候也沒睜開眼睛,一副與世隔絕,絲毫不關心外界的樣子。
寧誠實有些擔心地問虺:“這妖怪,是不是有點抑鬱啊?”
妖怪立刻睜圓了眼瞪著她。
“你已經醒啦?快出來吧,壞人已經被關起來了,你現在安全啦。”她朝籠子裡招了招手。
妖怪又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才邁步走了出來。
篷布透進的月光,映得這隻妖怪一身玄黑的皮毛水光發亮,走動起來身形乾練,應該年紀不大,但細看就會發現他身上傷疤縱橫,新的舊的都有。
寧誠實輕輕碰了碰其中一道已經結痂的傷疤,“疼不疼?”妖怪幾不可見地僵硬了一瞬,但到底還是沒有躲開。
“奇怪,你是妖怪,為什麼傷口好得這麼慢?”對方不回話。
“你叫什麼名字?”對方依然保持沉默。
寧誠實恍然大悟,歎氣道:“你是不是不會說話啊?”不僅抑鬱還可能有先天性殘疾,天殺的偷獵者,這麼慘的妖怪都不放過!
她放輕了聲音,“你不要自卑,要不我給你起個名字吧?我叫誠實,你就叫……”她想了又想,“守信吧?好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