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洶湧的殺意襲來, 姚露露的理智猛然回歸，臉上的笑容再也保持不住了, 她兩手下意識一鬆，掌心又留下了一小撮白毛。
微風吹來，這白毛被吹得四散開來，再也看不見了。
剛才那一小撮薅完，禿的還隻是左邊空缺的一半，現在這一小撮下來，禿塊徹底跟左邊一樣大了, 兩邊對稱了。
“我不是故意的……我隻是想……”姚露露不知所措地往後退了一步, 訥訥地為自己辯解，但又不能說自己隻是想搶個鏡頭, 完了還失敗了，現在鏡頭完全在這隻禿了的白狐身上。
寧誠實打量著這隻白狐樣的妖怪，他氣得毛發都蓬了起來, 陰著臉, 身子轉向姚露露, 慢慢齜起了牙。
姚露露被他的眼神嚇得不敢動。
飼養員沒看見他的表情, 隻是心疼地跑上前安撫著白狐, 隨後暗暗責怪地看了姚露露一眼，“這隻白狐最近毛發比較脆弱, 動作不能太粗暴。”
同時又有些納悶, 姚露露對外一向宣稱自己喜歡小動物，家裡養了許多貓貓狗狗, 可看她剛才抓著白狐的勁兒, 真不像是喜歡的樣子。
寧誠實怕白狐動手, 誤傷了飼養員, 揣著兩個蘋果走上前，真誠地問道：“叔叔，請問我可以抱抱他嗎？我輕輕的。”
飼養員看著她清澈的眼睛，放緩了語氣，“可以，小心一點。”說完站起身，讓開了一點。
寧誠實踮起腳，一手攬住白狐毛茸茸的脖子，一手拍拍他的背，動作輕柔，而眼看白狐似乎也被安撫了下來，一動不動地靠著她，飼養員這才徹底放心。
他不知道，白狐隻覺得自己被某種力量鎖死了，他喉頭發出一聲低吼，寧誠實聽懂了：讓開，我要咬死她！
寧誠實用小胖手遮住他的獠牙，又加了點力道，開導他：“不要太焦慮，焦慮會加快掉毛的速度。”
小胖手在他頭上捋了捋，將耳朵前麵的毛發梳往反方向，堪堪擋住了那兩塊空缺，“看，現在不就好了。”
一陣風吹過，毛發被吹回了原位。白狐又感到自己頭頂一片涼：“……”
寧誠實想了想，“其實再蘸點水就好了，不蘸也沒關係，你知道嗎？對稱其實就是一種美，這樣也挺好的。”
“讓開！我要殺了她！”
寧誠實幅度極小地搖了搖頭，湊近白狐，語氣沉重：“你知道，一份動物園的工作有多難找嗎？”
白狐一頓，“？”
“你知道，這份工作有多少妖夢寐以求嗎？”
“？”
“我告訴你，有這樣一隻妖，他為了實現在動物園當猴的夢想，辭掉了工作，一直在努力學習裝猴，雖然麵試從來沒成功過，但他也沒有放棄，甚至因為裝猴患上了多動症，再也回不去原來的工作崗位了。”
“可是，就因為你之前操控猴山的猴襲擊人類，現在猴山被關了，不會再收猴了，他的夢想也因此破碎了。”
“……那他就不能換家動物園？”
寧誠實拍拍他的頭：“誰找工作不想找個離家近點兒的？”
寧誠實繼續說：“還有這樣一隻妖，是這家動物園的招牌明星動物，因為某些不可抗的原因，他被孤立了，沒有動物願意當他的鄰居，但他卻依然保持初心，為什麼呢？因為他熱愛這份事業，你要是再來一次襲擊，那他也要失業，無家可歸了，那他會很傷心，我也會很傷心。”
“我隻是看不慣那些人類捉弄動物！”他惡狠狠地盯著姚露露，“這個人類更可惡，你根本就不知道，她表麵上喜歡小動物，背地裡卻在虐待它們！”
寧誠實一頓，摸了摸自己的臉，仿佛還能感受到那殘留的指甲印，若有所思，“虐待小動物。原來如此，虐待我。”
“她上次來動物園的時候我親眼看見的，她上一秒還說自己有多喜歡小兔子，結果趁彆人沒注意，在掐兔子的脖子！”
寧誠實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很生氣。
“這種人難道不應該懲罰嗎？”
寧誠實回過神來，“當然應該，但是不應該由你來懲罰，即使要反擊，也不能在這裡。”
白狐不跟她扯了：“你就直說你放不放手吧？”
寧誠實將兜裡的蘋果一把塞進他嘴裡，白狐依舊艱難地說著：“我聽她說……唔唔唔，她家裡還有好多小貓小狗，出門都要帶著……肯定要遭她毒手！”
寧誠實又塞了一個蘋果，悄聲說道：“現在先把任務完成，我晚上來找你。你答應了，我才能放開。”
寧誠實又補充一句：“你放心，我上頭有人，不會讓這件事輕易過去的。”
白狐用力晃著頭，嘴裡唔唔唔，惡狠狠地看著她。
寧誠實歎氣，給他順了順毛，想著這隻妖怪看起來好像還沒有虺聰明，“還不答應？你到底還在焦慮什麼？”
白狐再次拚命晃著頭：“唔唔唔蘋股！”
“哦我忘了，不好意思。”寧誠實將他嘴裡的蘋果拿了出來。
他這才不甘不願地說：“我答應就是了。”
白狐漸漸平靜了下來，也不再用凶狠的目光盯著姚露露了，姚露露這才緩過勁來，全身的血液似乎重新恢複循環，冰涼的手也有了知覺。
她後知後覺，剛才那一大段，她好像都在傻站著，幾乎沒有什麼有用的鏡頭！
但此時醒悟為時已晚，已經沒機會搶鏡頭了，最後一個任務也完成了。
對上寧誠實飽含深意的視線，姚露露握起了拳頭，心中滿是不甘：認識這個小兔崽子之後，她就沒遇到過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