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第 44 章(1 / 2)

#044

這座城市的天氣很熱,一早的太陽出來就曬得人頭暈眼花,加上宿醉,邢譽川走出派出所大門就差點暈下去,扶著門好一會兒才適應了走到路邊去打車。

回酒店後,他脫了衣服去洗澡,刮胡子,不過由於頭上的傷沒辦法洗頭,他盯著鏡子看了一會兒,把頭上裹的那圈紗布拆了。

他以為拆了紗布也影響不大,結果一動傷口上的敷貼就掉了,他煩躁地又把紗布撿起來纏回去。可是他能拆下來卻纏不回去,怎麼纏都難看得要死,鬆了手還會掉下來。

他怒地捶了一拳洗手台,看著鏡子裡自己的臉,亂七八糟的頭發,深黑的眼圈,忽然發現了難看的不是紗布,是他。

然後,他猛地把紗布直接扯下來,在手中揉成一團狠狠扔進了垃圾桶,再打開水龍頭拚命洗臉,像是要把臉上的“難看”洗掉。

隻是他無論怎麼洗,始終都一樣。

“寧玉,我該怎麼辦?”

邢譽川僵住了洗臉動作,就彎著腰把臉對著水盆,用手捂著滿是水的臉,隔了許久才終於把臉抬起來,拿起毛巾擦乾淨臉上的水,眼眶裡的紅卻突顯出來。

他走出衛生間去換了衣服,對著穿衣鏡看了半天,覺得自己看起來精神了一點才又出門,先去了酒店的醫務室,重新包紮了頭上的傷。

不過這回他讓醫生直接用膠布貼,沒再裹一圈紗布,貼完他努力捋下頭發想要掩蓋,可始終能看出點白邊來。

醫生忍不住說:“你這麼弄,是要去見女朋友呢?”

邢譽川想回一句是,可又覺得不對,想糾正一下是“男朋友”,可還是不對,最後什麼也沒說,出了酒店。

由於對路實在是不熟,他沒有自己開車,讓酒店幫忙找了位熟悉路的司機和車,上車後他就叫司機把車開去戚寧玉住的樓下。

他下車,上樓,到了戚寧玉住的門前,他抬起手準備敲門時,卻下意識僵住了動作。

這時,門從裡麵打開了。

戚寧玉拎著垃圾出來,他沒注意外麵,等他站到了門外才發現一旁的邢譽川,頓時動作一滯。

接著,他無視了邢譽川,去扔完垃圾回來進門,再關門,像是邢譽川根本不存在。

然而,就在他把門關過去時,邢譽川又上前來把門抵住。

“寧玉。”

邢譽川的手撐在門上擋著門關過來,他隔著門縫直直盯向門裡的戚寧玉。

戚寧玉冷聲說:“有事?”

“我、我——”

邢譽川的腦子突然生鏽了般,轉了好一會兒才想出來理由,“我昨天砸、不小心砸了薛、原的摩托車,我是來賠償的。”

戚寧玉眉頭抖了抖,“昨天那個砸車的是你?”

邢譽川點頭。

戚寧玉又說:“薛原在睡覺,他說不用賠就不用你賠了,你走吧。”

“不是——”

邢譽川把腳也伸過去卡在門中間,不讓戚寧玉關門,“我砸壞的,我應該賠償,我已經查過他車的型號,我寫張支票給你。你可以換一間大一點的房子住。”

他立即摸出來早簽好的支票。

戚寧玉隨手一接,隨意掃了點眼說:“你可以走——3000萬?”

他抬眼瞪向邢譽川,薛原的車很顯然不值3000萬,他思忖了片刻又說:“我會轉給薛原的,你可以走了。”

“我是給——”

邢譽川想說錢是給戚寧玉的,可他說不出來。

戚寧玉當初離家時就把所有的卡都還他了,但他存在戚寧玉名下的財產不少,戚寧玉全都有處置的權利,現在看來戚寧玉什麼也沒有動過。

他剛剛在車上才想到這個問題,戚寧玉從來沒在物質上吃過苦,這麼多年他還是第一次看到戚寧玉出門去扔垃圾。

“把腳拿開。”

戚寧玉滿眼不耐地對他說,他像個雕塑一動不動卡在門中間,和戚寧玉眼對著眼。

屋裡忽然飄出來什麼糊掉的味道,戚寧玉猛然一驚,連忙不管門了,跑回廚房裡。

邢譽川看著突然對他“敞開”的門,有些驚喜不過來,他隻猶豫了一瞬就抬腳進去了。

房子很小,隻有一室一廳,他一眼就能望完。

戚寧玉正在廚房裡手忙腳亂撈煎糊的雞蛋。

邢譽川的視線掃了一圈氣瘋了,他也不知道哪一件讓他更生氣。

戚寧玉和薛原住在隻有一間臥室的房子裡!

薛原現在在睡覺,卻讓戚寧玉去扔垃圾!還讓戚寧玉做早餐!

姓薛的就是這麼照顧戚寧玉的?

嘭——

廚房裡忽然一聲大響,邢譽川連忙跑過去,看到戚寧玉把鍋蓋摔地上了,他忙把鍋蓋撿起來。

戚寧玉看著他不滿地說:“誰讓你進來的?”

邢譽川沒有回答,他轉眼看著不太整潔的廚房,看到盤子裡除了剛煎糊的,另外兩個還算可以的煎蛋。戚寧玉以前連鹽和糖都分不清,現在已經會自己做早餐了。

這似乎不是什麼太大不了的事,可他感覺像是被什麼剮了心一般。

戚寧玉小時候連吃飯他都怕他臟了手,從小到大深恐戚寧玉受一點傷,可現在卻自己學會了做飯。

他忍不住問:“你還要給薛原做?“

“我想給誰做要你同意?”

戚寧玉不耐地瞥著他回答,他連忙說:“不是,……寧玉,我——”

說了一半他又噎住了,他沒資格不同意戚寧玉要給誰做,可薛原憑什麼讓戚寧玉做!要做也該是薛原來做!

於是,他換了話說:“我叫蘭姨過來——

“邢先生。”

戚寧玉果斷打斷了他,“請你出去。”

邢譽川看戚寧玉指著廚房的門,這回聽了話,出去了。

他出到了廚房外麵,十分不要臉地站在餐桌邊又不動了。

戚寧玉頓時又怒地瞪他,“我是叫你從屋裡出去。”

邢譽川其實知道賴著不走也不過多留幾分鐘,可他哪怕戚寧玉罵他,瞪他,他也覺得比戚寧玉不理他要好。

“邢譽川。”

戚寧玉看著邢譽川這樣也生氣了,他現在的脾氣比以前直接了許多,見邢譽川真要賴著不走,他直接出去趕人。

然而,他走邢譽川麵前隻推了邢譽川一下,邢譽川就像個泥麵捏的人,一碰就倒,一頭撞到了旁邊的牆上。

——這是打算碰瓷嗎?

邢譽川是真的頭暈,他昨天被酒瓶砸得流了一腦袋的血,現在才想起來他就昨天吃了早飯外,到現在什麼也不吃過,他頭撞牆上又正好撞到了他受傷的地方。

他扶著牆緩了好一會兒視線才重新清晰起來,他用力地閉了閉眼看向戚寧玉。

“我能坐一會兒再走嗎?我真的頭暈。”

戚寧玉在邢譽川撞到牆時,看到了他後腦勺的傷,還在牆上留了一個血印。他忍下來說:“10分鐘。”

說完他就當邢譽川不存在,去廚房把他做的早餐端出來,可是看了一圈,屋裡也隻有一張餐桌,他隻好坐到離邢譽川最遠的角吃起來。

邢譽川本能地盯著戚寧玉,看他動著唇吃東西,還是和以前一樣慢條斯理。他不由找話來說:“你除做飯,還會了什麼?”

戚寧玉忽然放棄了慢慢吃,迅速地幾大口就吃完盤子裡的早餐,起身端起盤子回廚房,洗完了又來擦桌子,擦完又去繼續收拾廚房。

邢譽川的視線追著戚寧玉進進出出,戚寧玉家務做得很熟練,肯定不是第一次做。

他又想把薛原從樓上扔下去,薛原竟然讓戚寧玉照顧他!

他忍不住起身去廚房對戚寧玉說:“寧玉,我幫你。”

戚寧玉諷刺地回他,“你會嗎?”

邢譽川不敢說他會,但看過總能做,可是戚寧玉把他推開了說:“你可以走了。”

他倏然動作一僵,已經再想不出來還有什麼理由可以多留一會兒。

咕咕——

他的肚子冷不防叫了兩聲,像是在回應他一般,他帶著點竊喜又尷尬地說:“寧玉,能不能給我弄點吃的?”

戚寧玉仿佛他提了一個極其無理的要求,麵無表情地轉過身去,從冰箱裡拿了一個蘋果,朝他遞過來,連話也沒說。

邢譽川盯著戚寧玉手中的蘋果,好半晌才喃出口一句,“謝謝。”

然後,他緩緩地抬起手,去拿蘋果。

可他不是想要什麼蘋果,也不覺得餓,他隻是不想走,不想離開戚寧玉。他找了戚寧玉近一年,他有快一年沒有見到戚寧玉,他哪裡也不想去,隻想看著戚寧玉。

他想抱他,想吻他,想訴說快要將他折磨瘋了的思念。

就在邢譽川要拿到蘋果時,他的手忽然轉了個彎,轉去抓住了戚寧玉。

他驀地往前一撲,雙手摟上去抱住了戚寧玉。

“寧玉,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

“這一年我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想你!想到我快瘋了。”

戚寧玉抑著怒氣說了一聲,“放開我。”

邢譽川沒聽見般,更加用力地抱緊了戚寧玉,仿佛抱住他溺水時最後活命的氧氣,他恨不得把自己融在戚寧玉身上,從此再也沒辦法離開戚寧玉。

他深嗅著戚寧玉脖間的氣息,繼續喃喃自語。

“寧玉,薛原他對你是不是不好?”

“他那樣的人散漫恣意,他不會安定下來,他不合適你。”

“寧玉——”

戚寧玉猛地推開邢譽川,把邢譽川沒接的蘋果隨手一砸,砸在了邢譽川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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