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 56 章(2 / 2)

韓堇最後還是起身,和戚寧玉走了,戚寧玉走之前禮貌性地朝邢譽川看了一眼,邢譽川瞬時仿佛整個世界的光都暗了下去。

韓堇想到他都已經把戚寧玉帶出來了,乾脆一次將需要的都搞定,於是帶戚寧玉去見了律師,確認了上訴流程,準備好材料,還商討了之後應對措施。

最後,他們結束時天已經黑下來。

韓堇送戚寧玉下樓,“寧玉,你要回哪裡?我送你。”

戚寧玉佇住腳想了片刻,“醫院。”

韓堇對戚寧玉的答案並不意外,他打量著戚寧玉試探地問:“你對阿譽現在,你怎麼想的?”

“我應該怎麼想?”

戚寧玉怔了怔又反問他,他一時說不出來。

“他因為我受了傷,我也該不看他一眼,不管他嗎?”

韓堇不知道該怎麼回戚寧玉,他們兩人的事邢家所有人都看著過來的,無論對戚寧玉的態度如何,誰也不能否認哪怕親生父子兄弟也做不到他們那樣。現在鬨成這樣誰也不敢勸邢譽川斷了就斷了,也勸不得戚寧玉再回來。

“你還是放不下他?”

韓堇還是多嘴問了一句,戚寧玉轉開視線,許久後才回答:“如果一個人占據了你人生中18年的全部,你所有的三觀習慣都是在那18年裡養成的,你能說放下就把他當陌生人嗎?”

韓堇知道答案是“不能”,大約任何一個人有過像邢譽川陪戚寧玉長大那樣的哥哥,都沒辦法說忘就全都忘了的。

戚寧玉接著說:“可是,這不表示我就會回頭。”

韓堇忽然自覺他理解了這兩人,感情是一回事,可是人生不是對一個人的感情就是全部。

戚寧玉曾經把邢譽川當作人生的全部,但現在終於走出去,邢譽川成了他人生中過去經曆的一部分,不那麼重要了。而邢譽川恰好相反,他經曆花花世界過後才發現戚寧玉是他人生的全部。

這就像一道無解的題,他用力地歎了口氣說:“你加油!走吧,回醫院。”

於是,韓堇把戚寧玉安全地送回了醫院,一直送到邢譽川的病房門前,戚寧玉去開門,他就走了。

“寧玉!”

門被推開,邢譽川眼中立即跳出了驚喜,仿佛從死灰裡蹦起來的魚,他鞋都沒穿好就衝向了門口。

整個下午一句話都沒說過,他以為戚寧玉不會再來看他了,以為戚寧玉就這麼走了。

卻不想戚寧玉還會回來。

戚寧玉走進病房,低頭看到了邢譽川四根腳趾踩在了拖鞋外麵,隨口問了句,“你吃飯了嗎?”

邢譽川聽出戚寧玉的話不是來和他告彆的,瞬間欣喜起來。他穿好鞋去把飯盒抱過來站到戚寧玉麵前,“蘭姨送來的,你吃過了嗎?寧玉。”

戚寧玉坐到沙發的一角垂著視線沒有理他,他隻好坐到沙發的另一角,忽然不由地想起在夢裡,他們最後的相處戚寧玉就總是這樣沉默地坐在一旁。

邢譽川莫名地心慌起來,他看向了戚寧玉問:“寧玉,你夢到過嗎?”

這個問題過於沒頭沒腦,戚寧玉奇怪地轉過頭來看他。

他往著戚寧玉身邊坐過去,對著戚寧玉問:“那一次,你開車撞了我的車之後,昏迷期間說了很多奇怪的夢話……你是不是夢到了……一場大火,你被——”

後麵的話倏地沿在了他的喉嚨說不出口,他即不敢說出來,又深恐讓戚寧玉再回想起了不好的回憶。

可這段時間他夢中的片段越來越完整,仿佛連成了一個完整的故事,他越來越覺得那可能不是單純的夢。

他再回想那時候戚寧玉的反常和說過的話,幾乎和那場火裡的戚寧玉完全對上。

戚寧玉沒有回答他,隻斂下眉頭直盯著他,像是在懷疑,又像是在審視。

他頓時明白,他猜對了。

“寧玉。”

邢譽川下意識一條腿跪到了地上,直麵在戚寧玉麵前。他抬起手想去抱戚寧玉,可又不敢真的碰上去,他怕弄疼了戚寧玉,隻要一想到戚寧玉被火燒,他就仿佛能感受到戚寧玉的疼。

他不知道夢裡的戚寧玉是不是痛覺失常已經痊愈了,他希望是痊愈了,這樣至少可以少痛一點。

——不然,不然該有多痛啊!

邢譽川又想起那時,戚寧玉哭著喊讓他殺了他,不受控製地心痛起來。

“你夢到了多少?”

戚寧玉忽然問了一句,他對著戚寧玉的視線,顫著聲回答:“我夢到他把你關起來,不讓你出門,夢到你被冉爍燒——對不起!對不起,寧玉!”

邢譽川不禁雙腿都跪在了地上,他蹭起身去抱住了戚寧玉的臉,他把臉埋在戚寧玉腹前,“他……他怎麼,怎麼能那麼對你!他怎麼能——”

他說得仿佛要將那個夢裡的自己拉出來千刀萬剮一般。

戚寧玉忽然輕哼了一聲,“他不就是你嗎?”

“不!我不會,我怎麼會舍得!寧玉,我——”

邢譽川說到這裡忽然沒了聲,他想起了他有過的那些可怕念頭,他有無數次想把戚寧玉綁起來,綁在他身邊。

他驀地收緊了雙手抱緊戚寧玉,他不敢抬頭,不敢鬆手,他也止不住不斷從眼眶裡湧出來的眼淚。

戚寧玉用力地想推開他,“邢譽川,我不會原諒他,我也不——”

“我知道!”

邢譽川倏地打斷了戚寧玉,“隻要你沒事,還好你沒事!還好那隻是夢!寧玉,還好你沒事!”

戚寧玉微微閉了下眼,最後沒有再說下去。他用力推開了邢譽川,看到了邢譽川腥紅的眼眶,說了一句,“夠了,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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