嫋嫋熱茶遞往唇畔,先是潤澤了一點唇峰,爾後,流入微微張開的口齒之中。
喉結滾動,修長的指節襯著紫砂顏色,越發白皙剔透。
方永新放下杯子,垂眸,望了眼跪坐在地的瘦弱身形,冷淡道:“我給你一個下午的時間,今晚之前,離開邱家,永遠不要再回來。”
小芸如遭雷亟,爬行了好幾步,一把拽住方永新的褲腿,聲淚俱下:“方少爺,方少爺你彆趕我走!”
“這件事肯定有什麼誤會!我隻是個小小的傭人,鬱少爺被綁我也很擔心,怎麼可能從中作梗!”
方永新根本沒讓她跪,但她上來就下跪,還表現得仿佛受了莫大冤屈,不得不說,如果換了彆人,見此情形,極難不動搖。
但方永新不是彆人,除了管奕深,任何人或物都激不起他多餘的柔軟。
捏了捏眉心,看著那張被淚水打濕,楚楚可憐的臉蛋,眼中並無一絲憐惜之情。
“小芸,我知道你很聰明,但你也不能把其他人都當成傻子。”
指尖輕點桌麵,溫潤的嗓音波瀾不驚:“你覺得,安雅之後,我還會放心,讓不明底細的人打掃鬱簡房間嗎?”
小芸倏地瞪大眼。
頂著她不敢相信的注目,方永新紅唇微啟,吐露出了答案。
“龔怡是我的人。”
不過瞬間而已,那張淚盈於睫的臉變得煞白。
方永新用杯蓋撇開茶沫,又沒心思喝那一口。
眼瞼半垂,矜貴疏離的神態回來了,帶著比往日尤甚的冷漠。
小芸本該深為迷戀,如今,卻是通身冰涼徹骨,提不起分毫辯解的念頭。
“手表丟的第二天,我就問過她,有沒有什麼可疑的人選,她列舉了幾個人,其中就有你,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就對你起了疑心。”
“我讓她那幾天什麼都彆做,就專心盯著你,你去哪兒,她就跟到哪兒,所以周二那天,花房外麵發生了什麼,她躲在暗處,看得一清二楚。”
洛光突然拿那塊表來試探管奕深的時候,方永新就有所察覺。
隨後和龔怡私下會麵,她如實講述了小芸是怎樣將表放在花房外的地麵。
洛光先出來,發現了東西,回去,再隔了會
兒,與姚金芝一前一後分彆離開。
隻憑這些線索,他已然能推測出了那兩人未來的行事軌跡。
如此石破天驚的秘密被發現,不殺人滅口,就不是姚金芝的作風了。
所以乾脆來了個順水推舟,假作不知,以期搜集證據,一舉擊垮對方。
可沒想到的是,一次冒險,竟真的把管奕深置於生死邊緣。
他原本估計,姚金芝會親自雇人綁架管奕深,勒索是假,最終能借撕票為名除掉眼中釘才是真。
但二人早有準備,警察一來,他立馬亮出定位,不怕救不了人,加上管奕深攜帶的錄音設備,憑他的靈活機變,想套話也並非難事,隻要配合得當,保準讓姚金芝自食惡果。
直至那個電話打來前,方永新都很有把握。
可他沒算到的是,邱翰林竟然拒絕報警。
在聽見邱翰林說出,拿不到錢,那個人八成要和他同歸於儘的瞬間,方永新就明白,綁匪不是彆人,恰恰是自己盯了多日的仇人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