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陋的木板樓梯通往頂層,腳踩上去的時候,發出“吱呀”輕響,好像下一秒就要不堪重負地坍塌一樣。
這個小閣樓,在管奕深去京城以後,就空置了下來。
但因為租金實在便宜到可以忽略不計,方永新便替他交了三年的錢,權當做倉庫處理。
推開搖搖晃晃的門,空間狹窄逼仄,內裡布置,一秒便儘入眼簾。
在菀城流連的那一個月,方永新給他買過的所有禮物,全都滿滿當當堆在這裡。
桌子,地板和床上,幾乎連落腳的地方都找不到。
鞋架上擺了一堆入手價咋舌的潮牌,上百件大牌衣物險些將衣櫃撐爆,有掛有疊,多餘的隻能亂塞,包裝精美的手表,香水,配飾,乃至一些辦公用具,目不暇接,有的連包裝都沒拆。
當初方永新為了哄他開心,完全不惜本金,甚至還買了幾幅高價畫作,不少藝術品。
倘若有小偷心血來潮,光顧這間又破又小的閣樓,保準驚喜到心臟病發作。
可惜主人離開太久,那些光鮮亮麗的奢侈品缺少打理,落了一層薄薄的灰,都顯得黯然失色。
管奕深有些心疼地拿手去撣,被方永新攔住:“不乾淨,彆管了,也不值幾個錢。”
他無語地看了對方一眼,這些東西林林總總加起來好歹有大幾百萬,知道方永新貴族少爺出身,賺錢輕鬆,但也不至於如此鋪張浪費吧?
管奕深明白自己和方永新依然存在不小的差距。
即便已經當了幾個月的首富之子,過往十幾年的掙紮求存,在他骨子裡烙下的痕跡,卻不是那麼容易就能剔除的。
抓了抓頭發,環視一圈,才想起自己有正事要辦。
於是輕咳兩聲:“我來,是有一個東西想給你看。”
說完艱難地前進幾步,俯身,從床頭櫃裡一頓翻找,摸出一個紅色錦盒。
方永新盯著他手上動作,蓋子緩緩打開,裡麵安放著一隻款式複古的金鐲子。
整體打造得纖薄而輕巧,並不厚重,鐲身雕刻了鏤空花紋,抽拉設計,大小有彈性,佩戴也十分方便。
管奕深清了清嗓子,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害羞勁兒上來了,微微彆開目光:“這個,我外婆給我媽媽,我媽媽再給我的,雖然也不值幾個錢,但我媽說過,這是要送給她未來兒媳婦的。”
“嗯……我做主,現在給你了。”語畢將錦盒往前一推,送到方永新眼皮底下。
方永新垂下視線,瞧著那隻物什,啞然失笑:“我戴金鐲子?”
管奕深以為他不願意收,立馬瞪大了眼:“怎麼啦?你皮膚這麼白,戴金器肯定好看。”
方永新一秒認輸,無奈勾唇,點頭道:“你覺得好看就好,今後我一定悉心保管。”
“這還差不多。”管奕深滿意了,把鐲子拿起來,一點點套上他白皙清瘦的手腕。
因為很有些年頭,顏色已不如新買的明亮,但當那抹古樸金黃正式貼附在方永新肌膚上的時候,心尖卻不知因何微微發顫,一種相伴而生的慎重與儀式感,自然而然升騰起來。
指尖略僵,呼吸開始變得深而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