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反差(2 / 2)

彆管我閒事 林七年 11695 字 4個月前

幾個人就麵色不善地往這個麵攤一坐,一人端著一碗加麻加辣加紹子的小麵,開始蹲人。

盛衍打小被養得金貴,並不會矯情地嫌棄地邊攤,但也習慣性地保持比較良好的坐姿和吃相,懶洋洋坐在椅子上,支著兩條大長腿,吃得慢條斯理。

頭一次出來打架的朱鵬和苟悠則踩著台階邊沿,端著碗,岔著腿,蹲下身,抖著腿,把麵條嗦得吸溜吸溜的,企圖從形象上讓自己看起來像個身經百戰的混混,顯得有威懾力些。

林繾覺得效果很不錯,也有樣學樣,蹲在他倆旁邊,模仿得分毫不差。

三個人就穿著實外校服整整齊齊地蹲成一排。

等到路人第數不清多少次地投來異樣的眼光的時候,盛衍拉著桌椅冷漠地往後退了一米,試圖劃清界限。

卻遭到了朱鵬悲痛控訴:“衍哥,你怎麼能嫌棄我們呢!我們可是來給你撐場子的!”

朱鵬因為蹲得太久,腿都已經開始打哆嗦,卻依然不肯放棄凹造型:“所以他們到底什麼時候來啊?這蹲了半個小時了,我腿都麻了。”

林繾也蹲得累了,敲著腿,抱怨道:“就是,盛衍,你該不會是為了想約我吃飯,故意編的借口吧?我先說好啊,我已經對你徹底沒意思了,你現在後悔已經晚了,我們隻能做最淳樸的請客與被請客的關係。”

“是啊,衍哥。”苟悠一邊端著碗抖抖索索做帕金森狀,一還不忘吃瓜八卦,“雖然浪子回頭金不換,但是好馬不吃回頭......”

“草”字沒說完,盛衍就涼涼睨了他一眼。

苟悠瞬間噤聲。

盛衍也沒管他,隻是微蹙了下眉。

冉哥說話向來靠譜,有變故也會提前通知自己,職高那群沒素質的撈比更沒有突然熄火的道理。

所以晚飯時間都在結束了,這群人怎麼還沒來?

直覺告訴盛衍,哪裡有些奇怪。

隱隱約約之中,覺得像是有什麼東西能串上,但就是一時半會兒找不到可以串起來的那條線。

而不等他靜下心來好好串一串,目光就突然瞥到了巷子儘頭一個一閃而過的身影,眸子一眯,站起身,把錢往桌上一拍:“你們吃完先回學校,我有點事。”

苟悠反應最快:“怎麼?發現敵人了?”

“嗯。一個很狡猾的敵人,不過我自己能應付,你們彆過來。”盛衍拎起書包就準備走。

然而動作太大,書包一不小心撞上桌角,發出沉悶一聲響。

苟悠本能地幫忙一兜,然後驚呆了:“臥槽!衍哥,你帶了什麼大型殺傷武器?怎麼這麼沉?”

說完就準備拉開拉鏈看看。

盛衍卻像是生怕被人發現裡麵是什麼一樣,一把搶回,冷聲道:“是你的包嗎你就亂翻。”

“不是,衍哥,打架歸打架,但就你包裡這死沉死沉的玩意兒,它不得弄出人命啊?而且馬上就上晚自習了,你又被秦子規逮住了怎麼辦?”苟悠聽上去是真有些急了。

林繾卻看熱鬨不嫌事大,在旁邊嘬著北冰洋,慢悠悠道:“放心,秦子規今天晚自習不在。”

盛衍聞言回頭看她:“黃鼠狼又給他開假條了?”

“啊,沒有。”林繾解釋了一下,“黃鼠狼說為了方便他專心備戰信息競賽,以後可以不用假條直接出校,正課缺了也沒關係。”

“???”

盛衍大寫的不理解。

他每次去找黃書良開個假條就跟要他的命一樣,前前後後不磨個幾天不可能成功,不然他也不至於練得一身翻牆的好本領。

秦子規憑什麼就連假條都不用了?

似乎是看出他的想法,朱鵬顧不上嘴裡的麵條還沒咽下去,就拿著筷子含含糊糊給他比劃道:“你們不一樣。秦子規就算逃課,那肯定也是因為課堂上的知識已經跟不上他學習的步伐,所以自主學習去了,反正不可能去做什麼違法犯罪的事情。”

盛衍無語:“說得我就會一樣。”

林繾抱著瓶子,點點頭:“起碼你看上去會。”

盛衍:“???”

“這麼說吧。”語文課代表林繾主動替他答疑解惑,“你們倆的區彆就是雖然都很帥,但一個長著紙醉金迷風流大少臉,一個長著國泰民安高冷禁欲臉,如果未來某一天,你們兩個同時出現在了一家最低消費五十萬的夜總會裡,那盛衍你肯定是去消費的,而秦子規肯定是去抓黃賭毒的。這麼說,你明白了嗎?”

明白。

個屁。

這他媽都是哪兒來的固有偏見?

秦子規就不能是被他送去夜總會當少爺的嗎?

盛衍簡直要被這幾個人給氣死。

然而最氣的是他發現自己好像竟然無法反駁。

因為秦子規那個大垃圾這輩子好像還真的沒做過什麼出格的事,簡直就像把模範學生四個字刻進DNA裡了一樣。

真是又無趣又死板又沒人情味,把自己跟他放在一起比較,自己都嫌晦氣。

盛衍沒好氣地把書包往肩上一甩:“我自己心裡有數,反正你們彆跟過來。”

說完就快步走到巷子那頭的磚牆前,腳下一躍,攀住上沿,一撐,一翻,一跳,整個人就消失在了視野儘頭。

林繾:“......”

苟悠:“......”

朱鵬:“......”

就這犯罪熟練度,他們想跟也跟不上啊。

隻能幽幽地歎了口氣:“希望秦子規能把自己清清白白端端正正的好學生風氣傳染一點給衍哥吧,不然這萬一真走上違法犯罪的道路了可怎麼辦啊。”

而隨時在違法犯罪邊緣試探的盛衍翻過牆後,就開始沿著敵人消失的路線警惕摸索著,像是生怕這個敵人跑了,同時又要提防對方可能帶來的突襲一擊一樣。

等好不容易摸索到巷子另一頭,左右環顧,觀察半晌,確認沒人,才把肩上的書包往地下一扔,蹲下身,拉開拉鏈,鄭重地從裡麵掏出了一個鋥光瓦亮又沉甸甸的——

貓罐頭。

幾個月前盛衍出來上網的時候被一隻嗲裡嗲氣的貓咪給碰了瓷,毛很橘,貓卻很瘦。

一隻很瘦的橘貓,聽上去就有種違逆物種天性的殘忍,所以盛衍就勉為其難地被它給訛上了。

然而好吃好喝地喂了一段時間後,貓卻不見了,盛衍揣著貓罐頭找了一個星期,愣是沒找到,結果卻在剛才被他無意間瞥到了這隻忘恩負義的小逃犯的背影。

小逃犯看樣子又瘦了,必須儘快捉拿歸案,所以盛衍一時也顧不上那群混子,隻想先把貓抓回來。

但這事他又不能給彆人說,不然他堂堂一介冷酷無情鐵骨錚錚令人聞風喪膽的實外校霸,翻牆逃課居然隻是為了隻貓,傳出去多沒麵子。

盛衍一邊想著,一邊熟門熟路地打開了一盒貓罐頭,按以前的接頭暗號敲了兩下罐子邊沿,喊道:“喵喵。”

沒貓應。

又喊“喵喵”,還是沒貓應。

再喊“喵喵”,依然沒貓應。

喵喵是他給那隻小橘起的名字,在它失蹤前每喊必應,今天卻失了靈。

難道是又畏罪潛逃了?

盛衍蹲下身,沿著巷子,在那些雜物堆裡翻找起來,邊找邊喊著:“喵喵,喵喵......”

因為怕嚇到這隻嗲裡嗲氣的小逃犯,鐵血硬漢的嗓音被迫放得溫柔,尾音還拖得有些綿長,帶著少年氣的撒嬌感。

好在這條巷子平時沒人來,不然如果被第二個人聽見自己這種惡心做作的聲音,怕是要殺人滅口才能捍衛硬漢的尊嚴了。

盛衍想著,順勢轉過拐角:“喵......”

然後就呆立當場。

因為他的視野裡突然出現了一雙熟悉的白色板鞋,一截兒沒有一絲褶皺的實外校褲,以及一隻散漫垂下的好看至極的手。

手很漂亮,冷白骨感,細長勻稱,指甲修剪得整齊乾淨,一如往常,隻是手指根部的擦傷旁又帶上了一道新鮮的劃傷,還在滲著血,像是剛剛才打過架。

而他視線平行之處更遠一點的地方,幾個黃毛混混正哭喪著臉,蜷縮在對麵牆根下,瑟瑟發抖地抱頭蹲成一排,看上去有點眼熟。

信息量一時有些龐大。

盛衍沒太反應過來,呆呆抬頭,正好對上秦子規冷漠垂下的視線,於是眼睛一眨,緩緩發出了那聲卡在喉嚨裡還沒來得及完全收回的:“......喵?”

尾音微揚,又懵又嬌。

秦子規指尖一抖,像是被這一聲叫得燙了手。

作者有話要說:秦子規:彆問,問就是梆硬

彆和我裝窮裡就有提過實外和南霧三中很近,然後秦盛是比夏宋大一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