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子規順手幫他把吸管插好：“確實是喻晨讓陳逾白幫忙買，我看是你喜歡口味，就收了，但又讓陳逾白買了一杯一樣還回去，錢也給他了，所以這杯不算是喻晨送，是我給你買。”
“啊？”
盛衍沒太反應過來。
秦子規又說：“他買加冰，太涼了，就給你放了一會兒。”
盛衍接過奶茶：“哦。”
溫度果然剛剛好，不冰也不太涼。
秦子規又慢條斯理坐起身，拖著一條傷腿，坐到盛衍旁邊，手指按上卷子，從盛衍跟前往自己這邊帶了一點，拿起筆，低聲道：“哪兒不會。”
哪兒都不會。
不對，你管我會不會？
盛衍終於反應過來。
他一把拖回卷子，沒好氣道：“哪兒都會，不用你管。”
“這道題選A，因為在這個函數定義域內任意取x1，x2，且x1＜x2，那麼f（x1）一定＜f（x2）。”秦子規側了點身，指尖握著筆最上端，自顧自地在盛衍卷子上畫了個圈。
盛衍雖然還有點煩他，但是被他這麼一畫，還是忍不住咬著吸管，順嘴問了句：“為什麼啊？”
秦子規沒抬頭，拿筆勾畫起下道題，隨口答道：“因為單調性。”
盛衍咬著吸管：“？”
秦子規簡單補充：“因為函數單調性。”
盛衍：“？？”
看盛衍沒什麼反應，秦子規終於偏過了頭，問：“怎麼了？”
“什麼是函數單調性？”盛衍覺得自己是在不恥下問。
秦子規覺得盛衍是在挑戰自己知識儲備下限。
他現在可以確定，盛衍從初中之後絕對沒有聽過任何課，考試能考到327分已經算是平時做多了好人好事積攢人品福報。
但起碼現在盛衍願意問了，也算好事，於是耐心地解釋道：“函數單調性也叫函數增減性，一定定義域內，如果隨著x變大，y在變大就是增函數，y變小就是減函數。”
“就這麼簡單？”
盛衍咽了口奶茶，眨了眨眼。
秦子規點點頭：“嗯，就這麼簡單，選擇題前幾道一般都這麼簡單，是很基礎那東西，你腦子不差，學起來很快。”
盛衍又有點嫌棄：“那這個函數他為什麼不能豐富一點？”
秦子規：“......”
還行，還知道簡單反義詞是豐富，語文詞彙量還可以。
秦子規對盛衍期望值已經低到了隻要對方還能喘氣就行，答得很平靜：“豐富一點那種叫複合函數。”
“哦。”
盛衍覺得自己好像聽過這個詞。
秦子規從他書架拿出早就落滿了灰數學必修一和一個新本子，翻開第一頁，拿筆寫著知識點，順便慢條斯理地講道：“函數性質和意義，是必修一內容，除了單調性，還有奇偶性，凹凸性，等等，都是最基礎東西，我把主要知識點給你列出來，你記性好，看一看就能記住，不能理解就問我。”
盛衍趴在旁邊瞟了一眼，秦子規寫字非常好看，和他人一樣，清峋挺拔，賞心悅目。
知識點條理列得也很清晰直觀，寫得簡潔明了，即使他這種幾乎沒怎麼聽過課，也一眼就能看大致看個明白。
不過以他龐大錯題量來說，要這麼一個一個講，怕是要講到猴年馬月去，根本不現實。
秦子規像是看出他在想什麼，邊著筆記，邊散漫道：“你基礎太差，後麵難題你根本不可能消化，就算今天把正確答案抄個十遍也理解不了，所以不用管後麵，我們今天隻修訂所有基礎題。黃鼠狼那兒，明天我去幫你說，他布置作業本來就不合理，他有什麼意見，都我擔著。”
秦子規說這個話時候，理所當然得他好像本來就能替盛衍當家做主一樣。
這種感覺讓盛衍覺得像是回到了小時候。
那時候就是這樣，無論盛衍想做什麼，隻要不是對他自己不好，秦子規都說“你去做，我幫你擔著”，而無論是盛衍犯錯，還是兩個人一起犯錯，最後也都是秦子規一個人擔著。
就連五六歲時候，兩個人犯錯最嚴重一次，兩個人一起被罰跪，盛衍也就跪了十分鐘，就歪在秦子規身上睡著了，於是那天晚上秦子規不僅腿麻了，連手都麻了，盛衍則躺在他懷裡睡得扯小呼嚕。
這麼想著，盛衍心裡就變得酸酸軟軟。
秦子規是對他好。
可能世界上最愛自己人是許女士，但是從小到大最直觀對自己一直最好人，毫無疑問就是秦子規。
所以他其實也就是生一生氣，凶一凶秦子規，心裡從來沒想過真不理秦子規。
但是想到以後兩個人越長越大，漸行漸遠，秦子規可能就不會對自己這麼好了，盛衍心裡又有點堵，悶悶地抽回卷子：“我不用你管。”
秦子規隻偏頭看了他一眼，就看出了他心思，於是放下筆，看著他，輕聲道：“明天再給我買一杯奶茶好不好。”
“啊？”本來悶悶不樂地塗著卷子上句號盛衍抬起頭，“憑什麼啊？你又想占我便宜？
“沒，”秦子規看著他，像是有點委屈，“中午那杯我不是沒喝成嘛，因為要幫你抓cuckoo，走得太急，就忘在炸雞店了。所以你明天中午再多買一杯行不行。”
盛衍剛想說不行。
秦子規就低聲道：“我手上傷和腿上傷其實真挺疼。”
於是盛衍一句“不行”，就在看見秦子規手背和左腿上傷口時生生咽了回去。
畢竟秦子規確是為了保護他才受傷。
而且app係統給過任務，24小時內秦子規所有需求都要滿足。
所以他不答應好像有點過分。
於是短暫僵持後，盛衍避開秦子規視線，戳著吸管，沒好氣道：“我又沒有要你管我。”
“嗯，你沒讓，是我自己想管你。”
秦子規答得簡單又直接。
盛衍戳著吸管手頓了頓。
秦子規又問：“所以我們和好行不行。”
不行！
你中午還套路我讓我叫你哥哥求求你呢，天底下哪有這麼便宜事？
盛衍偏過頭，一臉凶神惡煞，想來個十分冷酷無情果斷拒絕！
結果一偏頭，就直直撞上了秦子規那雙平日裡冷淡漠然這會兒卻認真溫柔至極好看眼睛，並伴隨著低低一句：“子規哥哥求求你。”
於是那一刻，盛衍突然覺得，秦子規這個人，是有點勾魂術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