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薔薇(1 / 2)

彆管我閒事 林七年 18132 字 4個月前

Chapter.25

一個大男人好端端的, 照搬人家小姑娘的話乾嘛。

漂亮哥哥這種稱呼,是你能叫的嗎。

盛衍覺得耳朵有點燙。

他從十歲開始就沒有真正意義上的脫過靶了,這還是這麼多年的頭一遭。

所以他有理由懷疑秦子規就是故意的。

不然怎麼明明是差不多的話, 那個小女孩兒說出來他就隻覺得可愛有趣,秦子規說出來他就覺得

他不想覺得。

他又不喜歡男人,乾嘛要覺得秦子規怎麼怎麼樣, 有毛病麼。

肯定都是那天在浴室和秦子規比試之後, 自己自尊心作祟, 所以覺得秦子規帥得有點煩人而已, 實際上秦子規哪兒有那麼帥。

還不如自己呢。

而且自己還很男人, 從來不會這麼嗲裡嗲氣的撒嬌,不像某些人,沒骨氣, 就知道當紅顏禍水。

盛衍想著,冷酷地轉回身,重新上好子彈,砰砰砰砰,剩下的十九發, 發發擊中, 剛好二等獎,夠拿到那個小王子水晶球。

盛衍把水晶球交給秦子規的時候, 順便從他手裡拿回了自己的“龍”,不滿地嫌棄了一句:“為了個盜版小王子,至於嗎。”

“反正我已經有正版的了。”

秦子規有點答非所問。

答完後,秦子規還狀似不在意地把那個盜版小王子水晶球隨手放進了書包最裡麵的夾層,拉好拉鏈,才抬頭問盛衍:“打過癮了嗎。”

“還行吧, 主要怕再玩下去,龍叔該破產了。”盛衍轉著自己手裡的糖畫,吃得慢條斯理。

旁邊的“龍叔”數著腰包裡的錢笑道:“可不,也就是展銷會快結束了,生意差不多做完了,不然我得跟你急。”

“那哪兒能呢,我小時候可沒少給你老人家送錢。”盛衍哥倆兒好地搭上龍叔的肩,“光是吃你家的辣條,我就急性腸胃炎被送醫院好幾次吧。”

“你還說,小時候就數你小子從我這兒打走的獎品多,什麼水晶球,小手/槍,洋畫卡,辣條,哪樣虧著你了?”龍叔嫌棄般地抖了下肩,試圖把盛衍抖下去,表情卻忍不住帶笑,“所以你這小子,從小就是該玩槍的。怎麼樣,現在還在打沒?”

“在打呢。”盛衍沒什麼猶豫,“要不今天晚上怎麼能血洗你老人家的攤位。您要不介意,我明天還來?”

“去去去,拿著東西走,彆讓我再看見你。”龍叔順手抄起幾包小辣條,跟小時候一樣一把塞進盛衍衣兜裡,然後笑著轟他走。

盛衍知道這是中年人靦腆的心意,於是順手選了把槍,按最貴的價格付過錢後,就吊兒郎當地衝龍叔揮了揮手,勾著秦子規的脖子往外晃去了。

夏天天熱,糖化得快,黏黏糊糊地在唇齒間化做一團,說話的時候,都帶著點甜氣兒。

盛衍卻猶然不覺,隻是搭在秦子規肩上,懶洋洋地說道:“你今天帶我來這兒就是想哄我高興的吧。”

甜氣兒裹著潮熱的空氣落在秦子規耳側,膩得發慌。

他也沒否認,單肩勾著書包帶子,目視前方,語氣很淡地問了句:“那你被哄高興了嗎。”

“還行。”盛衍像是為了證明自己確實不在意一樣,語調有點兒散漫,“其實我也沒你想的那麼不高興。雖然這事兒確實讓人挺氣的吧,但畢竟過去了就過去了。而且我喜歡的是射擊這回事兒,又不是比賽本身,所以倒也沒有那麼傷。我就是”

秦子規偏頭看他:“就是什麼。”

“就是被薛奕問中了,我不知道自己以後該乾嘛。”盛衍笑了一下,像是沒心沒肺。

秦子規偏回頭,問:“不想回去打比賽?”

“想是想,但你說我是為了什麼打比賽呢?單純為了獎牌?我好像也沒有那麼大的興趣,大到可以做一輩子。”

盛衍說得漫不經意。

秦子規沒應聲。

盛衍又無奈地歎了口氣:“所以像我這種人,可能這輩子就真的隻能做個吃穿不愁遊手好閒的廢物富二代吧,人生啊,真是悲哀。”

長長的歎息落下的那一刻,整個展銷會裡所有能聽見這句話的人都瞬間轉頭看向了他,眼神帶著強烈的鄙夷和仇恨值。

盛衍被眼刀釘在原地:“”

秦子規送上遲來的友情提示:“你這麼說話是會被打的。”

“廢話,要你說。”

盛衍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剛想解釋一下自己不是那意思,結果話還沒開口,圍觀群眾看向他們這個方向的眼神就逐漸從階級敵意轉變為了驚恐和慌張。

“?”

他長得很嚇人嗎?

盛衍還沒反應過來這個眼神意味著什麼,就突然被人從後麵猛然撞了一下,緊接著身旁就刮過一陣迅猛的風。

一個手握女士錢包,戴著口罩和黑帽的青年男人飛速從他身旁掠過,然後穿過擁擠嘈雜的展銷會人群,徑直往外逃竄而去。

身後一個女人和一個胖子保安則跑得氣喘籲籲地喊道:“抓,抓住他,搶包嘞,賊娃子,莫讓他跑了。”

這個年頭還來展銷會玩的,要麼是圖新鮮的小孩,要麼就是圖便宜的中老年人,無論是膽子還是體力,都沒幾個跟得上這個小偷的。

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秦子規下意識地就想拽住盛衍往回一帶,然而盛衍已經先他一步,以最快的速度直接取下書包,連帶著糖畫一起往秦子規懷裡一塞,再二話不說,撐著桌子,一個翻躍,就從人更少的那條路飛奔著追了出去。

秦子規氣得磨了下牙,一邊拿出手機,一邊跟了上去。

展銷會外是深夜下著大雨的舊街,和會內的燈火通明相比,隻有一片漆黑和蕭索。

小偷估計也是個慣犯,從人最多的地方跑出來後,自覺應該不會再被追上,剛準備鬆口氣,回頭看看戰況,

結果一回頭就看見腿賊他媽長的一帥哥正手握著一把槍,從瓢潑雨幕中,冷著一張臉,飛速追了上來,跟他媽拍電影似的。

小偷:“???”

這帥哥誰?

怎麼這年頭抓個小小偷還要帶槍了?!

現在的社會治安有這麼好嗎?

他就偷了兩三百塊錢至於嗎?!

由於不法分子對社會主義治安的本能敬畏之心作祟,小偷想都來不及想地就拔腿狂奔得更快了。

這麼多年來,他在這個片區少有失手,憑借的就是出類拔萃的業務能力和跑酷技術,尤其是得手之後的逃竄工作,他跑得要多快有多快,最關鍵的是這片老城區他熟,什麼拐彎抹角的地方他都能找到,一般人根本追不上。

所以每次無論是失主還是保安都被他成功甩掉了。

但是這次這個帥哥,怎麼他媽的比他跑得還快!

而且反應也賊他媽快,甩都甩不掉!

下著這麼大的雨對方也跟個沒事人似的!

手裡還拿著把槍,賊他媽嚇人!

深夜大雨,老城小巷。

被人手持槍/支,單槍匹馬,一路緊追不舍。

小偷從業這麼久以來,還是頭一遭遇到。

那一瞬間他覺得自己仿佛就是上個世紀九十年代香港警匪片裡的反派主角,帥得一比,且悲壯至極。

等他悲壯到再也跑不動了的時候,回頭一看,雨幕裡終於沒有了那個長腿帥比的身影,才徹底鬆了口氣,靠著牆,彎下腰,俯著身,劫後餘生般地大口大口喘了起來。

“臥槽,老子他媽的差點就晚嗷!疼疼疼疼!”

不等他把晚節不保四個字說完,俯著的後背就被人淩空一踹,整個人直接朝前趴在地上摔了個狗吃屎。

然後下一秒就被人用膝蓋抵著背,反剪住胳膊,疼得他掙紮不得,嗷嗷直叫。

本來還打算奮力一掙,結果下一秒就被槍口抵住了太陽穴:“老實點,偷個錢包關個十天半個月可能就出來了,襲警可就是另一回事了。”

盛衍從小就是在這一片長大,當年因為個子小,又想報複胖虎,就沒少利用智慧優勢把那幾個大孩子在這個片區溜來溜去的放風箏,所以地形不要太熟。

等他發現小偷跑進這條死巷子後,就直接從另一頭翻牆包抄,逮了個正著。

而小偷這人,腦子一般,還沒文化,不然也不至於走上這條違法犯罪的道路,所以在被包抄活捉,還聽到襲警兩個字後,腦子裡第一瞬間冒出的就是警匪片裡的情節,難以置信地問道:“你是便衣?”

盛衍手裡握著那把從獨眼龍叔叔攤位上順的小□□,眼都沒眨:“少問不該問的,老實點就行,等我同事來了,還能給你爭取個寬大處理。”

他相信以秦子規的做事風格,肯定第一時間就已經報警了,而且就算因為手裡拿的東西太多,沒法跑得他們這麼快,但跟上大致位置肯定沒問題,

果然,話音剛落,不遠處就傳來了警笛聲。

便衣實錘了。

小偷被摁在地上,臉貼著水窪地,心有不甘道:“今天算我運氣不好,遇上條子,我認栽。”

盛衍沒否認,也沒說話,隻是死死摁著那人,像是個執法老練的冷酷警察。

小偷放棄抵抗。

覺得輸給這種精英骨乾,不虧。

等到警察趕來,給他拷上手銬,帶上警車,即將關上車門的時候,他沒忍住,轉過頭,打算再看一眼那位可敬可畏的對手。

然後就看見一個單肩背著書包,拿著糖畫,撐著傘,一看就是高中生模樣的男生,一把把那個“便衣”拽到跟前的傘下,蹙著眉,像是忍著發脾氣般地低聲問道:“有沒有受傷。”

而那個剛剛還老練冷酷至極的精英骨乾就心虛地垂下了腦袋,雙手背在身後,小聲道:“沒有。”

“轉一圈。”

男高中生麵色不善。

“哦。”

精英骨乾老老實實。

一圈之後,確認毫發無損。

男高中生的臉色才稍微好了一些,把糖塞回了精英骨乾手中。

圍觀了全部過程的小偷緩緩打出一個問號:“?”

怎麼好像哪裡不太對。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一個老乾警就上前拍了拍那個精英骨乾冷麵便衣的肩:“小同學,非常不錯,對於你這次見義勇為的行為,我們所裡會給出表彰的。但是下次不能再這樣了啊,你一個高中生,實在太危險了,你知不知道你朋友急成什麼樣了?差點都想讓市裡的刑警支隊直接來了。”

老乾警笑得打趣揶揄。

秦子規繃著臉不說話。

一旁的小偷:“???”

高中生?!

誰是高中生?!

高中生能帶槍?!

驢他的吧!

然後老乾警就又笑道:“你這槍?”

盛衍連忙老實上交:“玩具槍。”

被玩具槍頂著趴在水坑裡趴了半天的小偷:“????”

玩具槍?!

終於反應過來自己剛才徹頭徹尾被一個高中生驢了的小偷忍不住破口大罵:“臥槽你個XXX!你他媽”

“閉嘴!”不等他罵完,一個漂亮女乾警就直接皺著斥道,“這裡有你說話的份嗎?你給我老實點!”

說完就把車門一拍,硬生生地把所有汙言穢語都堵了回去。

被拷住雙手的小偷就隻能隔著車門,臉部緊緊貼著玻璃,衝著盛衍,咬牙切齒,無能狂怒,罵罵咧咧,瘋狂輸出。

然而車外的盛衍一個字也聽不到,隻能聽到老乾警對他上上下下的一頓誇獎:“你這孩子,運動神經好,體能好,反應快,遇事沉著,不怕事兒,很機敏,還有正義感,把人民群眾的利益放在個人安危之前,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啊,將來必大有可為。”

自從離開射擊隊後,除了朱鵬苟悠的彩虹屁和許女士親媽自帶的八百米濾鏡,盛衍就再也沒有聽過這樣的來自長輩的真誠的毫不吝惜的誇獎了。

他似乎也已經習慣了黃書良每天追在他後麵罵他紈絝惹事不爭氣的日子,所以麵對這樣發自肺腑的欣賞和稱讚,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老乾警笑著摸了摸他的腦袋:“好孩子,彆緊張,這是好事兒,跟我們到派出所做個筆錄,就可以回家了,不然你這朋友可能要擔心死了。”

難得被誇一次好孩子的盛衍有點不好意思地紅了耳朵尖,偷偷看了秦子規一眼,然後假裝無所謂地應道:“行,沒問題。”

秦子規則像是什麼都沒聽見,什麼都沒看見一樣,冷著一張臉,替他把臉上多餘的水漬細細擦了個乾淨後,全程就再也沒有說過話,就差把“老子不高興”五個字寫在臉上了。

等到做完筆錄,從派出所出來,才冷淡開口:“今天晚上先回姥姥家住。”

雨實在下得太大,夜已經深了,展銷會又剛剛結束,附近並不好打車,這裡回實外又還有很長一段距離,盛衍全身上下又被雨打濕了,等真排到隊回了家,怕是早就感冒透了。

盛衍沒反駁,“哦”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