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護短(1 / 2)

彆管我閒事 林七年 19481 字 4個月前

Chapter.83

盛衍從小到大有個最大的毛病, 就是護短。

有個第二大的毛病就是記仇。

有個第三大的毛病就是覺得全世界隻有他能欺負秦子規。

所以畢業聚會第二天早上一醒來,盛衍就偷偷摸摸地溜進廚房,再偷偷摸摸地撩起了秦子規的T恤下擺一個勁往裡看。

秦子規好端端做著早飯, 不知道盛衍的腦回路又突然轉到哪裡去了,隻是感受著一雙不老實的手在他身上摸來摸去, 甚至還開始解他的腰帶,實在忍無可忍, 放下牛奶, 轉回身, 看著盛衍, 淡淡道:“你要是昨天晚上還不夠累, 我們也可以晨練一下。”

“……”想到昨天晚上在沙發上的一夜鏖戰,盛衍放開雙手, 往後退了一步, “你繼續。”

然後立馬跑回房間,反鎖上門, 趴在床上, 拿出手機, 繼續搜索起來:[捐骨髓後多久可以恢複]

看到一兩周之內就可以恢複後,盛衍喪氣地耷下腦袋。

他始終還是記著陳逾白說的捐骨髓的事。

雖然陳逾白說應該是配型沒成功, 所以後麵沒了動靜,秦子規也去北京集訓, 還成功拿到了金獎,但盛衍心裡就是不放心。

查了一早上捐骨髓抽哪裡, 捐骨髓後遺症,捐骨髓疼不疼後,盛衍越想心裡越不高興, 越想心裡越不高興。

他不是因為秦子規捐骨髓不高興,畢竟小孩子無辜,能救一條命肯定是好的。

他就是因為秦子規他爸拿這件事來威脅秦子規而不高興。

最開始知道秦子規他爸想帶秦子規走的時候,盛衍以為秦子規他爸是年紀大了,還有點良心了,就隻是怕秦子規走。

結果沒想到原來他爸拋棄秦子規這麼久以後,再回來找他,竟然是為了利用,還用了那麼肮臟齷齪的手段。

拋棄了自己的爸爸,為了他的小兒子,又回來找自己,威逼利誘讓自己捐出身體的一部分。

秦子規該有多難過啊。

還有那個江老太太也是,一天到晚仗著江叔孝敬她,就倚老賣老,趾高氣昂,天天說秦子規是外人。

結果他的寶貝親孫子江飛,複讀一年還不是隻考了四百多分,吃住都賴在秦茹江平家,跟個吸血鬼似的。

之前盛衍不找事,是因為秦茹還懷著寶寶,他和秦子規又還要準備高考,所以暫時忍了,但這幾筆賬他已經記在小本本上記了一萬年,現在一切塵埃落定,他不給秦子規出一口氣,他就不是盛小衍。

想著,盛衍撥通了許輕容的電話:“喂,媽。”

許輕容言簡意賅:“有話就說。”

盛衍拽著被角問:“那個,就是之前秦子規他爸之前來找他的事……最後怎麼樣了。”

許輕容短暫的沉默,問:“你都知道了?”

“嗯,都知道了。”盛衍沒有否認。

許輕容歎了口氣:“唉,其實也沒什麼,主要就是子規怕你知道了不高興。他確實去做配型了,不過可能是他爸缺德事做太多,配型沒成功,那小孩後麵應該是找到了其他捐贈者,聽說剛做完手術,然後小孩他媽知道他爸以前還拋棄過一個小孩後,好像打算讓他爸淨身出戶了。”

“哦。”盛衍心裡稍微鬆了口氣。

這種渣男總算得到報應了。

秦子規他爸的事,他從小也在姥姥姥爺那裡聽過一些。

就是一個家道中落的公子哥,為了利益,聽從家裡的安排,和自己不喜歡的人結了婚,結果又愛上了秦子規的媽媽。

年輕英俊的男人,溫柔體貼又風趣幽默,還聲稱自己是單身,從小在單純環境裡長大的女孩子就信了,不顧秦家長輩阻攔,愛得要死要活。

直到未婚先孕生下秦子規後,才知道原來對方早就有了家庭。

於是秦子規的媽媽就帶著秦子規一直一個人生活,直到去世之後,秦子規才被帶到了他父親身邊。

然而當時的情況是他帶著秦子規,他的妻子就會離婚,他們家的利益就會保不住,所以他才執意拋下了秦子規,跟著他的妻子出了國。

後來事業還是沒做起來,就又和原來的妻子離了婚,找了個家庭背景對他更有利的女孩結婚生子,事業才勉強有了氣色。

簡直就是渣男中的渣男,軟飯男中的軟飯男。

現在輪到他被彆人掃地出門了,也算是報應。

不過還不夠,盛衍覺得殺人必須要誅心。

於是盛衍想起之前秦子規說的話,又問道:“媽,你和秦子規他爸是不是有什麼業務上的往來啊。”

許輕容:“也不算什麼直接往來,就是我的一個乙方是他的甲方。”

哦,那就是說許輕容是秦子規他爸,爸爸的爸爸。

盛衍心裡吃了一個定心丸,眼底露出了些狡黠的笑意:“媽,下個月我生日,咱要不乾票大的唄?”

電話那頭的許女士會心一笑:“行啊,不愧是我兒子,終於學會使壞了,來吧,給媽媽說說,需要媽媽做什麼。”

盛衍需要他媽做的就是砸錢,辦一場浮誇至極的生日宴會加慶功會,並且以甲方的甲方的名義邀請了秦子規他爸以及一眾生意場上有利益關係的叔叔伯伯們前來參加。

生日當天,盛衍把秦子規堵在試衣間裡,問:“秦子規,我從小到大的生日願望是不是都是你實現的?”

秦子規低頭調整著盛衍大腿上襯衫夾的綁帶,應道:“嗯。”

盛衍完全沒注意秦子規又在占自己便宜,又問:“那是不是我以後每年的生日願望你也都會實現?”

秦子規看著微微陷進盛衍修長白皙的大腿裡黑色綁帶,再次應道:“嗯。”

盛衍伸出小指:“拉鉤。”

秦子規一手勾住他的小指:“拉鉤。”

然後一手摟過他的腰,準備趁機討要點報酬。

結果盛衍直接把他一推,然後拎起禮服的西裝褲,把襯衫胡亂一掖,就高高興興地打著電話出了門:“喂,朱鵬苟悠,把我準備的家夥什全都拿出來。”

剩下懷中突然空空的秦子規站在原地,看著自家不解風情的男朋友蹦蹦跳跳的背影,低頭無奈地笑了一下,然後緩步跟了出去。

等一路跟著走到宴會廳,遠遠看見盛衍指揮著朱鵬苟悠在大廳入口掛起來的橫幅的時候,才發現事情好像有些不對。

第一條橫幅上寫著“熱烈祝賀盛衍同學高考榮獲627分”。

第二條橫幅用更大的字寫著:“熱烈祝賀秦子規同學高考榮獲726分,勇奪市狀元!”

然後第三條橫幅用小字寫著:“熱烈祝賀江飛同學高考榮獲415分。”

彆的字都小,隻有“415”很大,比726和627還大,看上去就嘲諷得厲害。

就連朱鵬苟悠掛完以後,都忍不住感歎道:“衍哥,你這也太損了,大熊貓今年還有口糧嗎?”

盛衍一聲哼哼:“你們懂什麼,我這叫格局,一個屋簷下,出了三個高考生,隻祝賀我和秦子規,那不是排擠人家嗎?不過我怎麼覺得秦子規這個橫幅還是有點小了,現在做個更大的來得及嘛?”

“哎喲喂,祖宗,再大一點你直接當被子蓋得了。”朱鵬苟悠都快被盛衍秀死了。

盛衍也隻能勉強點了點頭:“行吧,那先把秦子規的人形立牌拿出來吧。”

說完,朱鵬苟悠就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了兩個一比一的等比人形立牌。

一個盛衍的,一個秦子規的,照片還是上個月被秦茹拉去拍的全家寫真,兩個人穿著白西裝,往那兒一杵,旁邊還擺了個登記桌,桌上還放著隨禮的托盤。

朱鵬苟悠擺好之後,站在遠處,越看越不對勁,越看越不對勁,不對勁到最後,苟悠“嘶”了一聲,摸了摸下巴:“這個場景,我看著怎麼就這麼熟呢。”

朱鵬也摸著下巴點了點頭:“確實,我也覺得好熟。”

隔壁服務生正好路過:“誒,你們廳不是生日加升學宴廳嗎,怎麼變成婚禮廳了。”

朱鵬:“……”

苟悠:“……”

盛衍:“……”

短暫的死寂後,他們身後傳來一聲低笑。

三人回過頭,秦子規慢悠悠朝他們走來,在盛衍跟前站定,垂眸笑道:“怎麼,打算今天就和我把婚訂了?”

“你想得美!”盛衍紅著耳朵在朱鵬苟悠猥瑣的笑容裡咬著牙瞪了秦子規一眼。

秦子規伸手把領結給他打正:“你的生日,弄這些乾嘛。”

“你彆管。”盛衍頗有一家之主的氣勢,下巴一抬,“反正你待會兒看我表演就行。”

話音落下,正好宴會廳層的三個電梯都“叮”的一聲響了。

許輕容帶著一堆生意夥伴,秦茹江平姥姥姥爺抱著小子衿,後麵還跟著鼻孔朝天的江老太太和吊兒郎當的江飛,陳逾白林繾則和黃書良李教練還有另外幾個老師同學一起走了出來。

一群人一出電梯,就看見了宴會廳門口如此彆開生麵的一番裝扮,頓時神色各異。

許輕容的那群生意夥伴最天真單純不諳世事,一看這三條橫幅,就由衷誇獎道:“許總,厲害啊,家裡還藏了這麼優秀一個寶貝兒子,你還天天給我們抱怨他混。”

“就是,627分,多好的成績啊,而且聽說還拿了射擊比賽冠軍?這名牌大學不是隨便上?”

“對呀,而且小夥子長得真帥,比他爸當年還帥,不知道多招小姑娘喜歡呢。”

許輕容也覺得她家兒子真帥,但也沒忘記她家兒子布置給她的任務,笑道:“哎呀,說笑了,真正厲害的還是江總家的侄子,這次高考南霧的市狀元呢,來,子規,阿衍,過來和叔叔阿姨們問聲好。”

盛衍打小討長輩喜歡,走過去。一口一個叔叔阿姨,叫得落落大方,又乖巧討喜。

然而秦子規的目光卻落在了人群最後麵色微微有些尷尬的男人身上。

眾人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等看到那個眉眼和秦子規有三分像的男人的時候,其中一個和他業務往來最多的老總突然“嘿”了一聲:“是我的錯覺嗎,我怎麼覺得江總家這侄子長得和謝總有點像呢。”

謝繼,就是秦子規父親的名字。

眉眼骨相與秦子規有幾分相像,隻是終年的利益掙紮,算計操勞,讓他的眼睛變得渾濁,人也比一年之前憔悴了不少,渾身上下更是有一種市井落寞的氣質。

倒是愈發顯得清清冷冷挺拔淡然地站在人群裡的秦子規如雪中青竹,芝蘭玉樹。

隻是一看,便知這個相貌身段都極好的少年,自有一番不可限量的未來。

那一刻,江平突然有種從胸腔裡溢出來的驕傲。

雖然秦子規小時候他因為太忙,管得不多,但是當他開始從小孩長成少年的時候,是江平一次一次的談心,教會了他什麼是男人的擔當,什麼是責任,什麼是保護。

而那個沉默的跟著他學習怎麼當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的小屁孩,也真的長大了。

長得比他高,比他帥,連臭臉都比他會擺。

於是江平笑著上走上去,摟住了秦子規的肩,笑道:“父子倆當然像了,不過謝總當年身不由己,沒法帶子規出國,所以子規是在我身邊養大的,你們看看,他這模樣氣質,是不是有幾分我當年的風采。”

言語之間,輕描淡寫地帶出了謝繼和秦子規的關係,而更多的則是抑製不住的喜愛和自豪。

在座的眾人在商海沉浮這麼多年,哪個不是人精,哪個沒有聽過些風月傳聞,一聽這話,瞬間什麼都明白了。

看向謝繼的眼神不免就多了些考量,甚至已經有人開始思考起為了保證和許家江家的業務往來,是不是該徹底和謝繼劃清關係。

而謝繼在經受了一係列變故之後。整個人的心態都蒼老了不少,想著妻子帶著病弱的小兒子要和自己離婚,不準自己再見麵,又看著麵前優秀挺拔到耀眼的秦子規,他突然覺得如果最後身邊能留下一個孩子也不錯。

他溫柔一笑:“子規……”

然而話還沒說完,就突然爆發出一陣嬰兒啼哭,秦子規立馬自然地略過他,快步走到了秦茹麵前,熟練地接過小子衿,拍了拍她的背。

小子衿立馬又咯咯咯地笑了起來。

秦茹又好笑又無奈:“剛才小子衿要他哥哥抱,我不讓,就鬨起來了。”

三言兩語,一個交錯,誰和誰才是一家人,再明了不過。

謝繼尷尬地頓在當場。

眾人心裡也都有了數,謝繼這個人是沒必要再多合作了。

其中有眼力見的已經開始準備轉移話題,結果一個眼尖,正好就看到了那個“415”,忍不住“嘶”了一聲:“江總,這個江飛又是誰啊?”

江平一看這個橫幅,就知道是誰的主意,背著江老太太,瞪了盛衍一眼,然後又繼續笑道:“哦,我哥哥家的兒子,最後一年複讀也住我家的。”

“哦……”

一聲極長極長的哦。

因為除了哦,眾人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要誇吧,這個成績實在又誇不出口。

但是不誇吧,又怕不給江平麵子。

場麵一時十分尷尬。

本來臉就已經很垮的江老太太,臉瞬間更垮了,隻能惡狠狠地瞪了不爭氣的江飛一眼,就氣呼呼地進了宴會廳。

這種場合,江飛還是穿著他的骷髏T恤和人字拖,吊兒郎當地跟在江老太太身後。

有和江平私教甚好的朋友看到這一幕,忍不住拍了拍江平的肩:“都是侄子,這個和那個,差得有點遠啊。”

江平也不否認:“是啊,差得有的遠,好在這個隻是侄子,那個我是當兒子養的,所以等過幾年他畢業了,來公司了,你們這些叔叔伯伯都多照顧著點。”

走在前麵的江老太太好巧不巧,正好聽到了這句話,氣得回頭就要反駁,秦茹的一個朋友卻正好笑道:“你可真是想得美,當初秦茹跟著你創業那麼辛苦,現在好不容易退居二線了,你又把人家侄子抓來給你管公司,我們江總真是好福氣啊。”

一句話把秦茹在公司的地位擺得明明白白,江老太太再倚老賣老,也不好意思在這麼多外人麵前耍混,隻能憋著氣,咬著牙,氣衝衝地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許輕容看這一趴應該差不多了,也就趁機打圓場道:“好了,大家也彆在門口站著了,不然到時候還說我們這些當主人家的招待不周,阿衍,準備準備,待會兒好好謝謝你們叔叔阿姨。”

“好嘞,媽。”

烏泱泱一群人終於進了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