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通桃枝、支走守淨房的丫鬟、把郭媛弄碎的玉塊扔在淨房,這一切的一切,都是掃紅一手操辦的,萬一她供出點什麼來,那可就……
“我在說,我要告你,香山縣主。”陳瀅的語聲突地響起,讓郭媛馬上回過了神。
她定定地看著陳瀅,麵上的神情在呆怔與陰鷙間不停轉換。
陳瀅的語氣卻是一如往常般地平靜:“我要去盛京府衙狀告香山縣主縱奴為惡,誣人清名;我還要告你收買證人、意圖陷害棟梁之後。”
說到這裡她頓了頓,似是為了讓接下來的話更具衝擊力:“我更要告你違背祖製、不敬尊長,故意損毀先帝遺物。因為,那枚九環螭珮,就是香山縣主你自己親手摔碎的!”
“轟”,花廳裡一下子就炸開了鍋,姑娘們再也顧不上矜持與風度,議論聲幾乎能掀翻房頂。
盛京城貴女圈兒裡,已經多少年沒有過這樣大的熱鬨了?
成國公府的姑娘居然要狀告香山縣主?!
這事兒要成了真,這場戲該有多精彩?她們在茶餘飯後又要增添多少有趣的話題?
“永——寧——長——公——主——到——”一陣響亮的通傳聲驀地響起,如同一盆冷水,澆滅了花廳裡驟起的沸騰。
議論聲飛快地小了下去,姑娘們紛紛收束神情、整理衣裳,擺出了最為嫻靜合乎規範的姿態,肅立於門口兩側,等待著大楚朝最尊貴的女人。
門扇大開,永寧長公主昂首闊步,當先走了進來。
她約莫四十不到的年紀,容長臉兒、吊梢眼兒,描著今年最時興的小山眉,抹了明豔的桃紅唇脂,挽了高高的望仙髻,上穿著秋香色斜菱紋萬字不到頭織錦夾衫,下係著煙月白五鳳朝陽泥金沿邊挑線裙,外罩著一件小缸青紫氣浮雲鑲珠鶴氅,打扮得格外華麗。
陳瀅在人群外頭瞧著,搖頭歎氣。
原本這位長公主還有五分長相,卻生生叫她打扮成了三分,而她本人卻毫不自知,甚至還自以為出眾。
隨著永寧長公主駕臨,成國公世子夫人許氏、鎮遠侯世子夫人杜氏並其餘的夫人太太們,皆緊隨其後魚貫而入,一個個的麵上都帶著笑,似是遊玩得十分儘興。
“母親!”一見來了救星,郭媛帶著哭音兒就飛奔上去,一頭撲進了永寧長公主的懷裡,嗚咽著道:“母親,我……陳三她……”一時間她已是泣不成聲,如同一個被人欺負了的小孩子。
永寧長公主就像是早就知道了一切,疼愛地拍著她的背,一麵又歉然地看向了身後諸夫人,搖頭笑道:“小孩子家家的,就知道瞎胡鬨,不經事兒,讓大家夥兒看笑話啦。”複又柔聲安慰郭媛:“我兒聽話,彆哭了,娘在這兒呢。”
“可不是嗎。”接她話的人是成國公世子夫人許氏。
這滿廳的貴人裡,也就她有資格接長公主殿下的話。
此時她也摟住了女兒陳漌,又是心疼又是懊惱地道:“瞧瞧你,都快及笄了,大姑娘啦,怎麼還跟個小孩子似地,臊不臊呢?”
陳漌把頭埋在許氏懷裡,憋了許久的委屈終於爆發了出來,也哭了。
一時間,滿花廳都是女兒家的哭聲與母親們柔和的勸慰聲,再不複方才的劍拔弩張。
“先坐,都先請坐。”鎮遠侯世子夫人杜氏上前招呼道,又命丫鬟仆婦調派桌椅,重上茶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