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太子殿下的聲音。
陳瀅與裴恕同聲應是,推門上車。
車門甫一打開,陳瀅眼前便似有陽光耀目,太子殿下正端坐車中,因有了他,那車廂裡便生生像是與外頭的秋色隔了兩季,正是春光瀲灩三月天。
陳瀅在心底裡輕舒了一口氣。
經曆了一夜的血與火、慘叫與嘶吼,此刻有美顏洗眼,讓她覺出了一種美學意義上的舒泰。
美好的東西總是會叫人賞心悅目,陳瀅亦不能免俗。
當陳瀅他們上車後,同樣一身男裝的葉青便守候在了車旁,權且充任了陳瀅的丫鬟一職,也算是為男女大防設立了一道基準線。
“你們來得好快。”太子殿下麵含淺笑,揮手阻住了陳瀅行禮的動作,旋即便命人看座。
車中還立著兩名內侍,看年齡皆不過二十餘,其中一個生得清秀些的,便拿了兩張錦墊過來。
太子微有些歉意地道:“山中簡陋,還請屈尊就坐,本宮叫人上茶。”
裴恕在他麵前向來是脫略行跡,聞言便大剌剌地撩袍就坐,一腿屈起、一腿伸直,完全沒有坐相可言。
陳瀅則采用了跽坐的方式,規矩上是沒什麼問題,就是那一身的男裝有些紮眼。
太子殿下對此卻是不以為意,一麵請他們喝茶,一麵便對陳瀅道:“此事原不與陳三姑娘相乾,隻茲事體大,而本宮又遇到了一點難題,少不得要請三姑娘動動腦子,替本宮想個法子才好。”
身在車中,他便沒有隱瞞陳瀅的真正身份,這是一種坦誠的態度,正是國之儲君應有之儀。
一麵說話和,他一麵便又向裴恕看了一眼,笑道:“此前聽小侯爺說姑娘極是神勇,竟是憑一己之力斬殺強敵,那些奇思妙想委實叫本宮大開眼界,因此,本宮才冒昧找上了三姑娘。”
雖是大楚朝最尊貴的年輕男子,太子這話卻說得極為客氣,幾乎沒有半點皇族子弟的架子,前因亦解釋得十分清楚。
正如陳瀅猜測的那樣,太子殿下要她幫忙的,是動腦子的事兒。
陳瀅朝上欠了欠身,麵上露出了一個她自認為充滿善意的笑容:“承蒙殿下誇讚,臣女愧不敢當。卻不知殿下想要讓臣女做些什麼?”
太子沒說話,一旁的裴恕卻是開了口,聲音有點懶洋洋地:“這鬼哭嶺有一個地方,我們想要找到它,卻發現那地方不大好找,今天上晌白廢了半天功夫。”
此言語意模糊,然而,陳瀅心頭卻是驀地一動。
她飛快地轉眸看向裴恕,乾淨的麵龐上,笑容瞬間消散:“恕我冒昧,我想問一聲兒,小侯爺要找的地方,是否……與康王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