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瀅心下想著,倒也沒說什麼,一時間,亭子裡便隻有李惜一個人咋咋呼呼的聲音。
“往後,這伯府我可不想再來了。”良久後,陳涵驀地開了口,說話時已然走了過來,眉頭在中心攏出一個淡淡的“川”字。
“表妹這是怎麼了?”李惜十分訝然,轉首看著她,不明白她怎麼突然就說出這麼句話來。
陳涵衝著不遠處的人群抬了抬下巴,麵上劃過幾分倨傲:“低門矮戶的,我瞧不上那作派。”
陳瀅總覺得,在說這話時,陳涵的視線往自己這邊掃了一下。
“四妹妹,你可彆這麼說,咱們這還是彆人家裡作客呢。”陳湘輕聲提醒她道,一麵便歉然地向陳瀅笑了笑。
陳涵將帕子拎在手裡,有一下無一下地拍著那欄杆,嘴巴張了張,到底還是閉攏了來。
李惜與她同在學裡上課,對她的脾氣還是比較了解的,知道她這是遇上煩心事了,便捧著花兒走了過去,柔聲道:“表妹是不歡喜了麼?莫非是為了這花兒?”
陳涵用一種“你怎麼這麼幼稚”的眼神看著她,搖了搖頭:“總之,往後這伯府咱們都彆來,委實是這裡頭的人上不得台盤。”她說著那下巴便又揚了起來,鼻孔裡輕輕“哼”了一聲:“等去了盛京,惜表姐才知道真正的貴女是什麼樣兒呢。”
陳湘此時也終是瞧出她不對勁兒,便上前問:“四妹妹,是不是有人給你不痛快了?今兒你怎麼淨說這樣的話?”
陳涵往四下看了看,皺眉道:“你們都下去吧,這裡不用服侍。”
果然這是有話要說的樣子,陳瀅等人便皆將從人遣退,陳涵方才立起了一雙眉毛,滿臉不虞地道:“這話我隻告訴你們,你們可彆到處說去。”她一麵說話,一麵拿眼睛往前頭人堆兒裡示意了一下,道:“那孟家三姑娘方才悄悄喊住了我,叫我不要與你們在一處。”
她頓了一刻,加重語氣道:“她特為說明,叫我遠著三姐姐並惜表姐一些兒。”
“這是從何說起?”李惜十分詫異,麵上寫滿了莫名:“我得罪她了麼?還是說我們家得罪了她們家?”
陳瀅心下卻是了然。
看起來,鬼哭嶺遇襲之事,是真的在濟南府貴族圈兒裡傳開了,而那傳言麼,可想而知是被有些人故意歪曲,變成了某種不堪入耳的版本。
“說起來,孟三姑娘又是何人?”李惜這時候又問道,顯然是才想起來這個問題來。
陳涵撇撇嘴:“那孟三姑娘乃布政司右參政之女。”
李惜恍然大悟地點頭道:“哦,原來是她,我記起來了。”
忠勇伯府不過是個中等伯爵罷了,布政使大人可不是他能請得動的,參政夫人能來一趟,已經是天大的顏麵,因此,孟家稱得上是此次宴會中級彆最高的官員內眷。
這也從某種程度表明,孟三姑娘發話,便代表了與宴人員中絕大多數的意誌。
“戴著前年款兒的釵子,穿著大前年都過時了的花樣料子,還好意思說是三品官之女。”陳涵譏諷地說道,麵上儘是鄙夷。
陳瀅的嘴唇動了動,到底沒說話。
雖說這鄙視的角度有點奇怪,但不可否認,此刻聽陳涵利口懟人,還是挺有些快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