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使此事還有可商榷之處,亦存在著不少疑點,可李氏卻顯然已經承受不住了。
許老夫人微微張開眼睛,看向了坐在另一邊的許氏。
許氏的臉上沒什麼表情,正專心打量著旁邊高幾上的茶盞,似是在研究其上花紋。
許老夫人的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皺。
一個心灰意冷,另一個,卻是事不關己。
他們成國公府裡,怎麼就沒有一個拿得出手的兒媳呢?
許老夫人失望地轉開了視線。
她特意把許氏留下,卻讓沈氏並柳氏儘皆回避,就是希望著,能借著此事,讓許氏真正地立起來。
府中出了這樣大的事,身為主母,許氏自當擔起一切責任,好生將事情處置了,該肅清的肅清、該查明的查明,再不濟也該給李氏一個說法,給那一家三口一個去處,圓了國公府的體麵。
可如今看來,許氏明顯不願多管。
許老夫人的心頭有些發堵。
有了好事兒就拚命往前湊,遇著麻煩就把腦袋一縮。
隻想占便宜,不思出力。
這還像個當家主母麼?
思及此,許老夫人已經不僅僅是失望了,而是也如李氏一般,灰了心。
許氏的顧忌她是明白的。
今日這事兒鬨到這般不可收拾的地步,追根究底,陳勵難辭其咎。
若非他突然約陳劭前去觀禮,並一力將之引去二門外頭的流水席,那一家三口也不會在大庭廣眾之下認親,這樁醜事也不會在那麼多雙眼睛底下給人瞧。
當著滿滿十八桌的京城百姓、三教九流,國公府丟了個大臉,二房更是成為了京中笑柄。
這裡頭有沒有四房的手筆,許老夫人也有些拿不準。
雖然她很相信陳勵的人品,也堅信身在佛堂的柳氏,根本翻不出這麼大的風浪來。但是,四房在此事中的推波助瀾,明眼人都看到了。
而許氏也正是因了這一點,所以才一句多話不肯說。
她是怕有個萬一,事沒管著,再平白落上一身的不是。
再者說,長房與二房的關係,本就有些淡。
將視線轉向腕上佛珠,許老夫人重重地呼出了一口濁氣。
莫說一府主母的氣度了,就算是妯娌之間互幫互助、一家子說句暖話兒安慰一番,許氏都做不到。
她大約是覺得,她能夠坐在這裡幫著出出主意,就已經是仁至義儘了。
許老夫人轉過頭去,望向屋角的某處,緊閉的嘴抿成了一條直線。
“踏踏踏”,門外傳來細碎的腳步聲,隨後門簾高挑,劉寶善家的走了進來,沉默地彎腰立在堂下。
她是出去打聽消息的,隻這消息該向誰稟報,還得聽許老夫人的意思。
許老夫人坐著未動,一旁的許氏覷了她一眼,皺皺眉,勉為其難地開了口:“媽媽派人打聽過了麼?”
說話間,似有若無的視線掃向李氏,拿帕子拭了拭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