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愣住了。
自分宗後,兩家隻年節走禮、虛應個景兒,主子們卻從不曾見過麵,好端端地,他們遞帖兒作甚?
“送帖兒的是誰?”李氏問。
青嵐還是那種驚訝的神情,道:“回夫人,是楊媽媽親送來的。”
羅媽媽“喲”了一聲,李氏亦現訝色。
楊媽媽可是許氏臂膀,由她親送的帖兒,莫非有事?
李氏不敢再耽擱,提聲叫請,匆匆換件衣裳,便去了前頭花廳。
楊媽媽早候在門外,遠遠見了李氏一行,忙搶步見禮,口中隻稱:“奴婢來得唐突了,陳夫人莫見怪。”
李氏笑著擺手:“你是稀客,難得來一趟,快進屋說話。”
正自笑語,忽覺麵上一涼,她將手拭了拭,旁邊紫綺便輕聲道:“夫人,下雨了。”
“這雨倒是說下就下。”李氏笑道,招呼楊媽媽進屋,請她坐在腳凳上,又命人上茶,楊媽媽再三不肯,李氏方才罷了。
待坐定了,楊媽媽又起身,雙手呈上拜帖,陪笑道:“我們夫人說了,好些日子沒見,十分想念,今兒下晌想過府拜望。”
李氏沒說話,拿起帖子看一眼,確實是許氏親筆所書,也確實是要下晌過府。
她凝眉想了想,心下有數,麵上的笑容很是溫婉:“你回去告訴你們夫人,就說我知道了。我也挺掛念她了,她來了,我必掃榻相迎。”
楊媽媽一塊大石落地,忙笑著謝幾句,心下覺著,這位從前的二夫人,委實是個利落性子,比他們家夫人可要強幾分。
到得下晌,許氏果然輕車簡從,悄然而來,李氏親迎至門口,當年的妯娌、如今的兩府夫人,甫一見麵,許氏便紅了眼圈兒。
正所謂物是人非,又所謂何必當初,而今回首,越發叫人不堪。
李氏倒沒她那些情緒,含笑延她入內,許氏掃眼看去,見是極闊朗的一間屋兒,陳設素雅、布局簡致,舉目唯覺書頁漫卷桐葉落,側耳但聞細雨點數芭蕉聲,清靜之外,彆有一番灑然。
“到底是你們家,自與旁處不同。”許氏點頭讚歎,又向李氏笑:“我這麼個俗人,可彆叫你這狀元府邸蒙了塵才是。”
這是恭維陳浚春闈高中,李氏聽了自是歡喜,二人分賓主落座,略敘幾句寒溫,許氏便將帕子掩唇,左右四顧。
李氏早知其意,淡然一笑,抬手揮退眾婢仆,楊媽媽也帶著永成侯府的丫鬟婆子,退去了外頭。
一時間,房中隻剩下兩個前妯娌,相對而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