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使有些偏離初衷,然她卻也不得不承認,女醫館的存在,確實在某種程度上,解決了名聲這個大難題。
“無論如何,此番真是多謝你了。”待情緒平複,王佑放下衣袖,再度言道。
雖麵色疲倦、眼角微濕,他的感激與歡喜,卻是極真切的。
陳瀅不免謙了幾句,再與他敘些彆話,二人便又轉出屏風。
王敏荑嘴唇上已經有了血色,呼吸也算有力,目前看來,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太醫說,今兒晚上若能平平安安地,三丫頭就算熬過去了。”王佑在旁道,抬捏了捏額角,又向肩膀捶幾下。
他自己也還病著,又焦慮擔憂,身體狀況並不太好,這才小半日未見,他下頜便長出一圈青色胡茬,眼角皺紋突現,格外地憔悴。
“您自個兒也要保重身子。”陳瀅勸了一句,再忖片刻,又輕聲提醒:“風寒也是容易傳染的,三姑娘又正在要緊的時候,您也需注意些,彆讓病氣互相傳染了。”
王佑被她一言提醒,忙自袖籠裡取出口罩戴上,微有些慚愧愧地道:“伯父也是糊塗了,一時竟沒想起此事。鄭大夫方才還交代說,靠近三丫頭時,要戴上這個麵罩,還有手套。”
他一麵說,一麵又掏出副手套給陳瀅看。
看起來,鄭如蕙的衛生知識普及工作,做得相當到位。
陳瀅掃一眼王家仆婦,見她們一個個全副武裝,越發放心。
“還要請您見諒,今兒晚上,晚輩沒辦法留下陪著三姑娘了。”臨彆前,陳瀅向王佑歉然地道。
元嘉帝早有口諭,待搜山完畢,小行山圍場便將封禁,無關人等一律不得逗留,違者按謀逆論處。
事實上,就連鄭如蕙等人得以進山、並被允許留下看護王敏荑,亦是元嘉帝瞧在王家乃未來親家的分上,方才格外施恩,換了旁人,斷不會有此好運。
王佑自明其理,聞言便笑道:“你已經幫了伯父許多,又跟著忙前忙後,伯父知曉你的心意。”又溫言道:“你也放寬心,莫太勞神。”
見再無彆事,陳瀅遂辭出,王佑親送她出門,又命兩名仆婦護送她回去。
陳瀅知他也是好心,並不推卻,由得仆婦陪著,回到了陳家的彩棚。
陳劭已經回來了,陳瀅進屋時,他正坐在案旁翻書。
陳瀅在簾邊立了片時,掃眼打量著他。
他換了一身乾淨的白袷衣,領口處,露兩尾月牙白海水暗紋內襯,墨髻間橫一根青玉簪,隻坐在那裡,便如畫卷。
她上前見禮,與陳劭各自問幾句平安,接下來,便是沉默。
陳劭不去問陳瀅案件之事,陳瀅也不去問他麵聖詳情,因二人皆知,問也問不出答案來,不如不問。
於是,兩個人相對而坐,竟是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