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裴恕所言,能夠倒推出一件事:
凶手應該不是侍衛。
連暗衛都是三人一組、互為監視,想必值夜侍衛亦如是,若凶手是他們中的一員,無論當值與否,行動都會受到很大限製,可能性微乎其微。
忖及此,陳瀅便又問裴恕:“阿恕有沒有信得過的人?”
“自是有的。”裴恕立時說道,眸光又變得寒瑟起來:“阿瀅何出此問?”
陳瀅便道:“我有一個快速甄彆凶手的法了,但是,這法子隻適用於少量人群。”
她凝視著裴恕,神情沉肅:“阿恕首先要做的,是將嫌疑人鎖定在個位數——也就是不超過十人。在這個人數範圍內,我的法子才可行,否則範圍太大,很容易顧此失彼。”
裴恕聞言,下意識地去扶劍柄,長眉微鬆:“不瞞阿瀅說,我亦正為此愁煩,還要請你解惑。”
“這其實不難,有個順理成章的由頭,拿來一用即可。”陳瀅笑著,抬手輕掠發鬢:“此前你說蓬萊出了些事兒,咱們便拿此事做文章,你隻需如此這般……”
她湊在裴恕耳邊,輕聲交代了一段話,末了退開幾步,仰首笑看著他:“這話傳出去,你隻消派人盯住嫌疑對象,誰沉不住氣,凶手便是誰。”
裴恕隻聽得連連點頭,又是欽佩、又是欣喜,正要說話,一陣喧嘩陡然傳來,其間夾雜著郎廷玉的大嗓門兒。
“陳大人、陳大人,您慢些走,這路滑得很,待末將扶您。”隨著他的話音,紛亂的腳步聲此起彼伏,須臾已在簾外。
“嗖”一聲,郎廷玉探頭進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飛快掃視屋中情形,旋即麵色一鬆,轉身掀開門簾,說話聲大得能震塌房梁:
“侯爺、陳爺,陳大人駕到——”
粗嗄如老鴨的聲線,拖起長音來,直是一波三折、波瀾壯闊,簡直能把人掀幾個跟頭。
郎廷玉卻是毫無所覺,拚命地朝裴恕擠眉弄眼,眼珠子翻得差點兒都回不來。
裴恕黑著臉瞪他一眼,不及多說,大步上前,那廂已有高挑身影跨進屋門,火紅官袍赤灼灼地,襯一身清冷如孤竹的氣韻,滿屋皆亮、滿屋皆寒。
“小侄見過世伯。”裴恕躬身行禮,平素總帶幾分匪氣的臉,此刻已是十二分地莊重。
回答他的,是重重一聲“哼”。
來人正是陳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