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中說話,他腳下卻絲毫不慢,不顧那女子反對,強抱著她便往院中去。
女子掙了掙,到底掙不過,隻得任他施為。
那一刻,並無人瞧見她麵上悲愴,並她頰邊乾涸的淚痕。
門戶開闔、細語悄吟,漸漸地,那精雅的院落複歸闐寂,唯淡月移上樹稍,將一片薄白的月華,灑向人間。
…………………………
湯秀才走出茶館時,恰逢了一陣碰頭雨。
潑潑灑灑的雨點兒,不大,卻緊密,撲上身時,沒一會兒便教衣裳儘濕,那鋪地的灰石也變作深灰。
這雨來得疾,滿街行人皆走避,孩子們一蹦一跳衝進屋簷下,脆亮的童聲叫喚著“下雨啦,收衣服啦”。
而後,又是一陣清脆的笑聲。
湯秀才也在笑。
他撐起傘,麵上含笑,抬頭看了看。
深綠的綢傘麵兒,刷了幾層桐油,光可鑒人。
他笑嗬嗬地撐著傘,滿含興致地看路上行人飛跑避雨,負著一隻手,慢悠悠地走著,時不時哼個曲兒,卻是方才茶館裡的折子戲。
馬猴兒掏掏耳朵,信手拔了根路邊的枯草,放在嘴裡叨著,與那街頭頑童也無甚兩樣。
湯秀才腳步徐緩,許是心情好之故,他甚至還給了街角兩個乞丐幾枚大錢。
馬猴兒不遠不近地綴著他,二人一前一後,走過幾條巷弄,來到了一條稍偏僻的長街。
至此,馬猴兒便沒再往下跟了,而是熟門熟路拐進一條小巷,探出半個腦袋往外瞧。
湯秀才那綠油油的傘麵兒、並他那一身灰藍長衫,恰在此時,跨進某處院門兒。
“哐”,院門重重闔上,馬猴兒“呸”一聲吐掉草莖,兩眼緊緊盯著那院子,一霎也不霎。
那是湯秀才在京城賃下的住處。
事實上,湯秀才變賣全部家產、離開濟南,便買船出海,沿著山東行省繞了半圈兒,方中途折轉、棄舟登岸,徑直進了京。
而自來盛京後,他便一直住在這院子裡,沒挪過窩兒。今日他出門,是與某人約在茶館相會,待他二人分開後,馬猴兒便負責盯湯秀才,另有個渾號“豬頭”的小青皮,則盯著與湯秀才會麵之人。
隻是,湯秀才這也太老實了些,居然徑直就回了家,令馬猴兒頗感無趣。
雨越發地大,他挨牆根兒蹲下,借那牆頭疊起的幾塊瓦棱,略避風雨,身子縮成一團兒,瞧來越發瘦小。